东宫的银杏叶落了满地,青禾正指挥着小太监清扫,扫帚划过青砖的 “沙沙” 声里,忽然混进几声极轻的低语。她抬头望去,见两个负责采买的太监蹲在墙角,手里捏着半块吃剩的桂花糕,眼神躲闪,像是在说什么隐秘事。
“…… 听说了吗?三皇子府的人,昨儿在御花园跟李德全碰了面,塞了个锦盒,被我远远瞧见了。”
“李德全?他可是皇上的人,敢接三皇子的东西?”
“谁知道呢…… 说不定是皇上的意思,想探探东宫的底。毕竟那东宫令,握在太子妃手里,总有人不自在。”
青禾的眉头猛地一皱,刚要上前盘问,就见那两人慌忙起身,低着头匆匆走了,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都透着慌乱。她捡起他们掉落的桂花糕,糕点上还留着牙印,混着地上的尘土,像块被丢弃的脏东西。
“娘娘,这事儿不对劲。” 青禾拿着桂花糕走进内殿,苏凝正对着东宫令的拓印发呆,那三个字的阴文在宣纸上显得格外沉郁,“采买的人议论三皇子府和李德全私会,还说…… 说您掌令,有人不自在。”
苏凝的指尖在拓印上轻轻一点,墨迹被晕开一小团。她早料到会有流言 —— 东宫令打破了后宫多年的平衡,淑妃党羽、三皇子旧部,甚至朝中那些观望的势力,绝不会甘心看着她稳稳握住权柄。这些暗流,从令牌赐下的那一刻起,就没停过。
“李德全那边,派人盯紧了。” 苏凝放下拓印,声音平静,“但别惊动他,只记着他见了谁,收了什么东西,一一报来。” 她顿了顿,看向青禾手里的桂花糕,“采买的人,换了吧。让库房的王管事举荐两个老实本分的,明日就上工。”
青禾应声退下,脚步轻快却带着警惕。她知道,这些看似琐碎的暗流,稍不留意就会汇成汹涌的浪,卷得人翻不了身。
而此时的养心殿偏房,李德全正将一个锦盒递给皇帝。盒子打开,里面是枚羊脂玉扳指,上面刻着 “景瑜” 二字 —— 是三皇子萧景瑜的贴身之物。
“三皇子说,这是他生母留给他的念想,想求皇上…… 看在这枚扳指的份上,允许他每月去景仁宫给淑妃请一次安。” 李德全的声音压得极低,眼角的余光瞥见皇帝的指尖在扳指上摩挲,带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皇帝没说话,只看着扳指上的刻字。那是淑妃亲手为三皇子刻的,当年他还夸过那字迹娟秀,没想到如今竟成了儿子求情的工具。他忽然想起苏凝接东宫令时的样子,那女子接过令牌时,指尖虽颤,眼神却稳,像株被风雨打过后更显挺拔的青竹。
“告诉他,安分读书,年底若功课好,朕允他去景仁宫一次。” 皇帝将扳指扔回锦盒,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这扳指,你收着。”
李德全捧着锦盒退出去时,后背已渗出冷汗。他知道,皇帝这是在试探三皇子 —— 若他真能静下心读书,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若他借着请安的由头生事,那这扳指,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消息传到三皇子府时,萧景瑜正对着一幅《千里江山图》发呆。那是他母妃赏的,画中江山辽阔,曾让他无数次幻想自己站在金銮殿上的模样。可现在,这幅画被他用剑尖戳得满是破洞,青绿的颜料顺着剑刃往下淌,像一道道流血的伤口。
“殿下,皇上允了!” 小禄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挥舞着一张纸条,“年底功课好,就能去见淑妃娘娘了!”
萧景瑜猛地转过身,剑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功课?他是想让我做个只会读书的废物!” 他一把夺过纸条,看都没看就撕得粉碎,“李德全呢?他没说别的?”
“还说…… 让您别跟东宫的人起冲突。” 小禄子的声音越来越低,“说是太子妃掌了东宫令,现在东宫的人,连李德全都得让三分。”
“苏凝!” 萧景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少年人的戾气,“一个妇道人家,也配掌东宫令?!” 他猛地将剑扔在地上,剑鞘撞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去,把苏家在京郊的旧部叫来。我要让他们查查,苏凝掌令后,东宫的库房少了什么,侍卫换了多少,我要让父皇知道,她根本不配!”
小禄子吓得脸色发白:“殿下,万万不可!皇上刚敲打了咱们,现在动东宫,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撞?” 萧景瑜冷笑,眼底闪着与年龄不符的阴鸷,“不撞一次,他们怎么知道我萧景瑜还活着?”
夜色渐深时,东宫的角门外,一个黑影闪过。那人穿着禁军的制服,手里却攥着块绣着海棠花的帕子 —— 那是苏家的信物。他趁着换岗的间隙,将帕子塞进了侍卫的靴筒里,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槐树后的青禾看在眼里。她屏住呼吸,看着那黑影消失在夜色里,才悄悄退回去,指尖因用力而掐进掌心。那侍卫是上个月刚调进东宫的,据说是李德全举荐的 “可靠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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