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贤妃强装的镇定。她猛地放下茶杯,茶水溅出几滴在锦垫上,洇出小小的深色痕迹。“她这是……” 贤妃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意,又有些难以置信的错愕,“我从未想过与谁争什么,她为何要……”
“为何?” 苏凝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悲悯,“因为陛下眼里多了妹妹,自然就少了旁人。这后宫里,最容不得‘例外’的,便是凤仪宫那位。” 她没有明说皇后想借刀杀人,却把最核心的利害关系摆在了贤妃面前 —— 恩宠便是原罪,无关你是否想争。
贤妃怔怔地坐着,脸颊因愤怒涨得通红。她想起自己刚入宫时,皇后还曾夸过她 “性子纯良”,赏过她一对玉镯子;想起父亲入宫前叮嘱她 “少说话,多做事,守好本分就能安稳”;想起陛下前日还笑着说她 “心无城府,倒比那些绕弯子的人可爱”…… 原来这些安稳都是假的,只要陛下多瞧了她两眼,她就成了别人眼里必须除去的 “刺”。
“她想让我怎么做?” 贤妃忽然抬头,眼里的怒意褪去,换成了一种近乎冷冽的清明。她看向苏凝,目光锐利如刀,“皇后说这些话,总不是单单让你传个信吧?她是不是…… 想让你做些什么?”
苏凝的心跳漏了一拍。果然,贤妃比她想的更敏锐。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垂下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她的意思,我一个小小的主位,哪敢揣测。只是妹妹……” 她抬眼,眼底盛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你需得小心些。尤其是饮食用度,还有身边伺候的人,千万不能大意。”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贤妃。她猛地想起前几日喝的那碗杏仁茶,喝完总觉得头晕;想起贴身的小宫女说,库房里的安神香少了半盒,问谁都说没见过;想起掌事的张姑姑昨日还念叨,御膳房送来的鲜鱼,看着总有些不新鲜…… 这些零碎的异常,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好,好得很。” 贤妃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却带着咬牙切齿的寒意,她站起身,在暖阁里踱了几步,身上的玉佩随着动作发出轻响,“我敬她是皇后,事事谨守本分,她倒好,不声不响地就想给我下绊子!真当我李月娥是任人捏的软柿子不成?”
她的本名是李月娥,“贤妃” 是封号,平日里很少有人叫,此刻脱口而出,可见是真动了气。
苏凝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她原本只想把危险递过去,让贤妃自保,此刻见她又气又委屈的模样,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可转念一想,这后宫从不是讲慈悲的地方,她若心慈手软,明日被推入深渊的就是自己。
“妹妹息怒。” 苏凝起身拉住她的衣袖,声音放得柔缓,“此刻动气无用,反倒容易被人看出破绽。皇后既然打定了主意,咱们只能先稳住阵脚。”
贤妃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把脸,再抬眼时,眼里的怒意已被冷静取代。她看着苏凝,目光复杂 —— 眼前这个总是低眉顺眼的苏姐姐,竟有这样的胆识,敢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给她递消息。这份情分,她记在心里;可这份算计,也让她不得不多几分掂量。
“姐姐今日冒险来告诉我这些,就不怕…… 皇后怪罪吗?” 她轻声问,语气里带着试探。
苏凝坦然迎上她的目光:“我与妹妹虽不算亲近,却也知妹妹不是祸乱宫闱之人。皇后若真容不下一个安分守己的人,那这后宫的规矩,也未必能护得住谁。我今日来,既是提醒妹妹,也是求个心安 —— 我不想看着无辜之人,平白遭了算计。”
这话半真半假,却说得恳切。贤妃看着她清澈的眼神,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散了。她知道苏凝家世普通,在宫里过得谨小慎微,此刻肯冒风险,想必也是看不惯皇后的手段。
“姐姐的情分,月娥记下了。” 贤妃郑重地说,伸手握住了苏凝的手。她的手心带着炭火的温度,滚烫而有力,“今日若不是姐姐提醒,我怕是还蒙在鼓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栽了大跟头。往后姐姐若有难处,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苏凝反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暖意让她松了口气。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 不是承诺,而是一种默契。往后无论凤仪宫与碎玉轩斗得如何,她这个 “传信人”,都能在夹缝里寻到一处安稳。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苏凝松开手,重新拿起斗篷,“妹妹切记,此事不可声张,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暗地里多留个心眼。皇后若再试探,你只需……” 她凑近贤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贤妃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末了重重一点头:“我明白了。姐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苏凝这才放下心来,转身由绿萼引着走向暗门。路过矮几时,她看了一眼那盒杏仁酥,还安安静静地摆在那里,一块未动。她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贤妃道:“那点心…… 妹妹让绿萼收起来吧,别让人看见了,惹出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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