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御花园的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碎雪。皇帝坐在六角亭里,手里捏着一本银库账册,指尖划过 “皇后宫支用赤金五十两” 的记录,眉头微微蹙起。亭外的太监宫女都屏住呼吸,连脚步都放得极轻 —— 自上月皇后频繁支用银库后,陛下的脸色就没舒展过。
“李德全。” 皇帝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李德全连忙上前:“奴才在。”
“你看这账册,” 皇帝将账册递给他,“皇后三天前刚领了三十两赤金,说是要打几对镯子赏人,今日又支五十两,说是要给她母亲做寿礼。她母亲的寿辰在五月,现在才二月,未免太急了些。”
李德全翻了几页,越看心越沉。账册上的记录密密麻麻,“皇后宫支用” 几个字出现的频率极高,支用的理由也越来越牵强:“采买牡丹”“添置香炉”“赏给娘家侄儿”…… 最扎眼的是昨日的记录 ——“支用白银一万两,用途:暂存”。
“陛下,” 李德全斟酌着开口,“许是皇后娘娘怕日后要用,先备着……”
“备着?” 皇帝冷笑一声,接过账册,“她是把银库当自己的钱袋子了。上月支用的十匹云锦,至今还堆在凤仪宫的库房里,长公主的嫁妆都快凑不齐了,她倒好,拿云锦铺床当褥子。”
他站起身,走到亭边,望着远处的瑶光殿。那座宫殿隐在柳树后,檐角的铜铃在风里轻轻摇晃,安静得像幅画。他想起苏凝呈上来的账册,字迹清隽,每一笔支用都写得明明白白,连 “皇后宫支用的二十匹杭绸,实际只用了五匹,其余十五匹送回了娘家” 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旁边还附了库房的出库记录作为佐证。
“传苏凝和皇后过来。” 皇帝忽然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德全心里咯噔一下,却不敢多问,连忙去传旨。他知道,陛下这是要当着两人的面,做个了断了。
凤仪宫接到旨意时,皇后正在试新做的东珠钗。听到皇帝召见,她心里一喜,以为陛下终于想起她了,连忙换上最华贵的凤袍,又在发髻上插满了金钗,恨不得把所有支用的珠宝都戴在身上。
“王嬷嬷,你看我这样如何?” 皇后对着铜镜照了又照,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陛下许久没见我,定是想我了。”
王嬷嬷勉强笑了笑:“娘娘风采依旧,陛下见了定会欢喜。” 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 她刚从内务府听说,苏凝把皇后支用银库的明细都呈给了陛下,陛下这次召见,怕是没那么简单。
瑶光殿里,苏凝正在核对库房的入库记录。听到传召,她只是淡淡吩咐画春:“把近一个月的账册都带上。”
“小主,” 画春有些担心,“陛下突然召见,会不会……”
“该来的总会来。” 苏凝将账册放进锦盒,语气平静,“咱们没做错事,怕什么?”
可她的指尖还是微微有些发凉。她知道,这场召见,是陛下对她和皇后的考验,也是对后宫权势的重新权衡。
两人几乎同时到达六角亭。皇后看到苏凝手里的锦盒,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敌意,故意挺了挺胸,头上的东珠钗晃得人眼花:“陛下召臣妾来,有何要事?”
皇帝没看她,只是对苏凝道:“你呈的账册,朕看过了。皇后支用的十五匹杭绸送回娘家,可有证据?”
苏凝打开锦盒,取出库房的出库记录和凤仪宫太监的领物单,递了上去:“回陛下,这是库房的记录,上面写着‘皇后宫领杭绸二十匹’,而凤仪宫的领物单上,签收的太监是皇后的陪房张忠,他昨日刚把十五匹杭绸送出宫,守门的侍卫可以作证。”
证据确凿,连皇后都愣住了 —— 她没想到苏凝连这种细节都查得清清楚楚。
“皇后,” 皇帝看向她,语气平淡,“苏凝说的是真的吗?”
皇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强笑道:“陛下,那十五匹杭绸是…… 是臣妾让张忠送回娘家清洗的,洗干净了就会送回来,不是故意私藏。”
“清洗?” 皇帝拿起领物单,“上面写着‘领走后无需归还’,这也是清洗?” 他将领物单扔在皇后面前,纸页在风里翻动,像在嘲笑她的谎言,“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吗?”
皇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想辩解,却被皇帝打断:“银库的东西,是后宫共用的,不是你贴补娘家的私产!你这半年支用的银子,够寻常百姓过十辈子,你就不觉得过分吗?”
“臣妾…… 臣妾知错了。” 皇后扑通一声跪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是臣妾一时糊涂,求陛下恕罪。”
皇帝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他想起刚立后时,她还会劝他 “节俭爱民”,如今却成了这副贪婪的样子。他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苏凝:“这些账册,你做得很好。往后银库的支用,若是皇后再这般没有节制,你不必请示,直接禀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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