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宫连忙记下,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响,像在书写新的规矩。女官们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她们知道,这番整顿后,尚宫局总算能回到正轨,不必再看谁的脸色行事。
临近午时,苏凝准备回凤仪宫,却被张尚宫拦住:“娘娘,库房里还有些东西,是…… 是柳妃娘娘的私产,按规矩该充公,只是……”
“带本宫去看看。”
那是一箱首饰,堆在库房最深处,用锦缎裹着。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些不值钱的银簪、铜镯,还有几支磨秃了头的木簪,与柳若微平日的奢华判若两人。锦缎下还压着张泛黄的纸条,是孩童的字迹:“阿姐,这是我用压岁钱给你买的银簪,你要好好待在宫里呀。”
苏凝的指尖顿住 —— 柳若微的弟弟,三年前在南疆战乱中死了,年仅十二岁。
“这些东西,” 她将纸条折好放回锦缎下,“不必充公,找个匣子收好,送到景仁宫去吧。”
张尚宫愣住了:“娘娘,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苏凝合上箱子,“她纵然有错,也该留些念想。”
走出尚宫局时,日头正好,照在琉璃瓦上泛着金光。画屏捧着尚宫局的账册,忍不住问:“主子为何要把那些不值钱的首饰还给柳妃?她那样对您……”
“因为那些不是首饰。” 苏凝望着景仁宫的方向,那里的烟筒没冒烟,想来还没生火,“是她在这宫里,最后一点没被权力污染的东西。”
画屏似懂非懂,却不再多问。她看着主子的背影,在阳光下被拉得很长,凤袍的暗纹里,凤凰的翅膀仿佛在轻轻扇动,带着一种悲悯,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而尚宫局内,女官们还在清点库房,木尺丈量绸缎的声响,算盘珠子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崭新的乐章。张尚宫看着那箱被送去景仁宫的首饰,忽然明白,这位新主的厉害,不在于手段有多狠,而在于她懂得 —— 权力不是用来碾压,是用来平衡;威严不是靠苛责,是靠人心。
暮色降临时,苏凝收到张尚宫送来的清单,字迹工整,条理清晰,末尾还附了张 “待办事项”,写着 “修补破损瓷器”“核对采买账目” 等事宜。她提笔在清单上画了个圈,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凤仪宫的灯亮了,映着窗纸上她批阅账册的身影。画屏端来夜宵,看见案上还放着那枚象牙印信,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像在诉说着一场无声的宣言:这尚宫局,从此换了人间。
而景仁宫的角落里,晚晴捧着那箱首饰,看着柳若微抚摸着那支孩童买的银簪,忽然落下泪来。窗外的风还在吹,却仿佛不再那么刺骨,因为这深宫里,纵然有刀光剑影,终究还藏着一丝未泯的温情,在权力的夹缝里,悄悄发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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