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的目光在案上的腊梅瓶上顿了顿:“柳庶人…… 在冷宫还好吗?”
“谁?” 太后像是没听清,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哦,你说若微啊…… 进了那地方,好赖都由天吧。” 她拿起佛珠慢慢转动,“倒是皇后,往后六宫的事多,要保重身子。”
苏凝没再多说,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凤袍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兰花香,与慈宁宫的檀香混在一起,竟有种新旧交替的意味。
妙云望着苏凝的背影,忽然道:“娘娘,您刚才为何不提柳家送的那些东西?只要您开口,皇后定会……”
“提了又如何?” 太后打断她,指尖捻着佛珠,“承认哀家收了柳家的礼,还是说哀家不知情?前者是同党,后者是昏聩,都是死路一条。”
她望着窗外的暮色,慈宁宫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光线下的宫墙显得格外高,像座密不透风的囚笼。她知道,从交出印信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那个能左右后宫的太后了,只是个靠着皇上 “恩典” 苟活的老婆子。
佛堂的钟声敲了七下,晚课的时间到了。太后扶着妙云的手站起来,一步步走向佛龛。檀香依旧缭绕,却再也暖不了这殿里的寒意。她跪在蒲团上,抓起念珠,忽然发现,那串被摩挲了二十年的佛珠,不知何时少了一颗,空出的位置,像个永远填不满的洞。
这场由柳家倒台引发的失势,终究是来了。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声嘶力竭,只靠着几本账册,几道圣旨,就轻轻巧巧地夺走了她握了半生的权。只是那权力背后的冷暖,大概只有这寂静的慈宁宫,和这串缺了颗珠子的佛珠,才能记得清。
夜渐渐深了,慈宁宫的烛火暗了下去,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妙云看着太后跪在佛前的背影,在烛火下缩成一团,忽然觉得,这宫里最狠的不是刀,是时间 —— 它能把最风光的权势,磨成最卑微的沉默,连一声叹息都留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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