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只当是疯话,此刻却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张嬷嬷刚从太医院回来,带回个更惊人的消息——药房的地窖里藏着大量附子和生南星,包装上的记号都是半开的桂花,旁边还放着几册宫规,里面夹着张纸条,写着“各宫侍疾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勾,像是在计划着下一次动手。
“这些药足够毒死半个皇宫的人。”张嬷嬷的声音发沉,烛火映得她鬓角的白发更白了,“地窖的锁是特制的,钥匙只有柳家的人有,连太医院的院判都不知道。”她忽然想起十年前,伶仃被扔进太液池后,太医院来验尸的也是个柳姓太医,当时说“是溺死的,没异常”,如今想来,怕是早就被买通了。
苏凝拿起那册宫规,指尖划过“太后侍疾”几个字,下面用红笔标着“坤宁宫药材库”,旁边画着个小小的银簪,打了个叉——他们连她常用银簪验毒的习惯都摸透了,甚至计划着从药材库动手,用更隐蔽的毒,避开银簪的查验。
夜漏指向三更时,暗卫从柳家胡同带回消息,药铺的掌柜已经跑了,只留下一屋子的空药罐,每个罐底都刻着桂花记号,墙角还有本账册,记着近十年给宫里送药的记录,从先皇后到伶仃,甚至连去年染瘟疫的秀女,名字后面都标着“已除”,字迹与柳太后的如出一辙。
“余毒未清啊。”苏凝望着窗外的夜色,坤宁宫的轮廓在黑暗里像头沉默的巨兽。张嬷嬷把那册宫规扔进炭盆,火苗舔着纸页,桂花记号在火里蜷成一团,像只烧不死的鬼。她知道,柳家的毒绝不止这些——那些藏在各宫的旧人,那些被买通的侍卫,那些记在账册上、尚未动手的名字,都是没被挖出的毒根。
银簪被放在妆奁的最底层,与伶仃的碎玉簪放在一起。青黑的痕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在提醒着什么。苏凝知道,这长夜还没结束,柳家的余毒还在暗处窥伺,而她与这些毒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风卷着碎雪扑在窗上,发出“沙沙”的响,像无数只手在外面抓挠。苏凝望着铜镜里的自己,鬓角已有了根白发,是今晚才发现的。她忽然想起柳太后被押走时的眼神,怨毒里带着点得意,像在说“你看,我们终究是一样的,都被困在这宫里,被毒缠着,不得脱身”。
烛火渐渐弱下去,殿里的阴影越来越浓,只有妆奁里的银簪还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一只警惕的眼睛,盯着这深宫里,那些尚未被清除的、潜伏的余毒。苏凝知道,只要这宫墙还在,只要人心的贪念还在,这些毒就永远除不尽,只会换种方式,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再次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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