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龙袍…… 还合身吗?” 苏凝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怕这沉重的衣服压垮了儿子,又怕这庄严的仪式吓退了少年。
赵晏点头,珠串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裁了三寸下摆,刚刚好。” 他顿了顿,透过珠串看她,“娘,您说过父皇当年摔过跤,我待会儿走慢些,肯定不会摔。”
苏凝的泪终于落下来,却笑着别过头:“傻孩子,摔了也不怕,娘在呢。” 她从袖中取出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撮晒干的兰草,是兰统领从江南带来的,“这是安国公让人捎来的,说‘江南的兰草韧,戴在身上,能定心神’。”
锦囊系在龙袍内侧,贴着心口的位置,兰草的清香混着龙涎香,竟有种奇异的安宁。赵晏忽然想起兰统领空荡荡的右袖,想起那些在平叛中失去手臂的士兵,他们的血或许就浸在这龙袍的金线里,提醒着他这位置来得多不容易。
“吉时快到了。” 李德全轻声提醒,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御林军在列队,甲胄碰撞的声响像在倒计时。
赵晏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金砖地,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时光在脚下流淌。他转身对苏凝深深一揖,珠串垂落的瞬间,他看见母亲鬓角的白发,看见她眼底的泪光,忽然明白了这龙袍真正的重量 —— 不是金线,不是珠串,是无数双期盼的眼睛,是无数个未说出口的嘱托。
“娘,我去了。”
“去吧。” 苏凝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掩不住哽咽,“记住,抬头挺胸,像个样子。”
赵晏转身走出偏殿,晨光从太和殿的方向涌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龙袍上的日月星辰在阳光下终于亮起,金芒流转间,少年的背影渐渐融入那片光亮,像株正在舒展枝叶的树,要在这片土地上,撑起属于永熙朝的天空。
偏殿的烛火还在燃着,苏凝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忽然抬手按住心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儿子转身时的温度,像团暖烘烘的火,驱散了清晨的寒意。她知道,从龙袍加身的这一刻起,那个在青州画海的少年已经长大了,他要独自走过那九十九级台阶,独自面对那百官朝拜,独自扛起这万里江山。
而她会站在不远处,像所有母亲那样,看着他的背影,等着他回头时,能笑着说 “娘,我做到了”。
龙袍加身,不是结束,是开始。是一个少年蜕变为君主的开始,是一段岁月走向新生的开始,是无数故事即将落笔的开始。这玄色的缎面上,正等着新帝用自己的脚步,绣下属于永熙的,第一笔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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