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节气的清晨,东宫崇文殿的铜炉里燃着上好的银丝炭,却驱不散殿内的滞涩。太子赵瑾站在窗前,看着廊下扫雪的侍卫 —— 那是他昨日刚从户部尚书府调过来的人,据说曾在北境当过兵,最懂 “二皇子的底细”。
“殿下,户部尚书递了牌子,说有要事求见。” 小李子捧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放着一卷密函,封口盖着户部的朱印。
赵瑾接过密函,指尖刚触到纸页,就觉出不对劲。函纸是江南特供的澄心堂纸,这种纸吸水性极强,寻常墨汁写上去会晕开,可这上面的字迹却棱角分明,显然是用了西域的 “凝墨”—— 只有荣亲王府才有这种墨。
他展开密函,上面写着:“二皇子与周峰密议,欲借冬训之名,调北境军入驻京郊,需早做防备。” 末尾没有署名,只画了个小小的狼头,和赵瑜箭囊里的标记一模一样。
“周峰?” 赵瑾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周峰是周将军的侄子,三个月前因 “违逆太子” 被降职,按理说该恨他入骨,怎么会帮赵瑜调兵?这里面分明有诈。
“让户部尚书在偏殿等着。” 赵瑾将密函凑到炭炉边,火苗舔舐着纸页,很快将狼头烧成了灰烬,“另外,去查周峰最近的动向,看他和谁见过面。”
他走到书架前,抽出那本被翻得卷了角的《资治通鉴》,指尖落在 “玄武门之变” 那一页 —— 这是太皇太后前日让他精读的章节,旁批里写着 “骨肉相残,皆因‘疑’字”。那时他还觉得是老生常谈,此刻却忽然明白,这密函要的不是让他防备赵瑜,是要让他 “疑” 赵瑜,让他先动手,落下 “手足相残” 的罪名。
偏殿里,户部尚书张启正坐立不安。他怀里揣着另一封密函,是荣亲王昨夜派人送来的,威逼利诱,让他撺掇太子 “先下手为强”。可他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总想起去年秋税贪墨被揭发时,是太子悄悄替他补了亏空,只说了句 “张大人是国之栋梁,不该栽在这点小事上”。
“张大人找本宫,有何要事?” 赵瑾走进偏殿,语气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张启猛地站起身,从袖中拿出另一封函件:“殿下,这是…… 这是从二皇子府截获的,您看了就知道!”
函件上是赵瑜的笔迹,写着 “腊月初三,借冬训调兵三千,围太庙,逼父皇立储”。字迹张扬,和赵瑜平日的笔锋分毫不差,可赵瑾却注意到,落款的日期是 “小雪”,而今日才刚到小雪,怎么会有 “截获的函件”?
“张大人觉得,这函件是真的?” 赵瑾将函件放在桌上,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张启的额头渗出冷汗:“这…… 这字迹确实是二皇子的,而且…… 而且周峰昨日已奉旨回京,说是要‘汇报冬训事宜’,这分明是要动手啊!”
赵瑾忽然笑了,拿起函件走到炭炉边,看着火苗将纸页吞噬:“张大人,您去年补亏空时,用的是荣亲王府的当铺票子吧?那当铺的掌柜,是周峰的远房表叔。”
张启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殿下饶命!是荣亲王逼我的!他说若不照做,就把贪墨的事捅出去……”
“起来吧。” 赵瑾的声音冷了下来,“本宫知道你是被逼的。但你记住,东宫不需要只会传闲话的人。” 他转身走向门口,“把你知道的荣亲王与周峰的往来,写成密折,送到慈宁宫 —— 别让本宫失望。”
张启看着赵瑾的背影,忽然明白,这位太子看似温和,心里却比谁都亮堂。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的箭房里,赵瑜正拿着那支被太皇太后 “借去” 的牛角弓,反复摩挲着握把处的磨损。周峰站在一旁,脸色凝重:“殿下,昨夜荣亲王的人潜入府中,想在您的箭囊里塞‘调兵符’,被属下逮住了,审出他们想栽赃您‘谋逆’。”
赵瑜的指节捏得发白,弓身被他握出了指痕:“荣亲王真是疯了!为了让太子上位,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不如……” 周峰压低声音,“属下带亲兵去荣亲王府,把证据搜出来,呈给陛下?”
“不可。” 赵瑜松开弓,“父皇病着,经不起这折腾。而且……” 他想起昨日去养心殿,看见赵瑾守在父皇床边,眼眶熬得通红,手里还拿着本《医书》,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批注,“皇兄未必知道荣亲王的算计。”
他走到案前,铺开信纸,提笔写道:“荣亲王欲借冬训栽赃二皇子谋逆,已逮住人证,恳请皇祖母彻查。” 写完,他把信纸递给周峰:“送到慈宁宫,交给兰姑姑,别经过任何人的手。”
周峰接过信纸,有些不解:“殿下不直接呈给陛下?”
“皇祖母比谁都清楚,这潭水有多深。” 赵瑜看着窗外的雪,“她让兰姑姑给我紧弓弦时,在弓梢刻了个‘忍’字 —— 我懂她的意思。”
慈宁宫的暖阁里,苏凝正看着两份几乎同时送到的密折。一份是赵瑾转来的张启供词,详细记录了荣亲王如何威逼利诱;另一份是赵瑜送来的人证口供,附带着荣亲王府的当铺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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