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云海之上,那因极致剑意与情绪规则碰撞而产生的无形涟漪缓缓平复。阳光再次毫无阻碍地洒落,将翻涌的云层镀上金边,仿佛方才那惊世的一剑问神,只是这片永恒苍穹的一个短暂梦境。
季绝尘单膝虚跪,气息萎靡,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滴入下方无垠的云海,瞬间消失无踪。他周身的剑意已然散尽,那三尺寂灭剑域也消散无形,此刻的他,前所未有的虚弱,仿佛风中残烛。然而,他那双望向霍雨浩的眼睛,却明亮得惊人,其中没有丝毫落败的沮丧,唯有道途得以印证的释然与纯粹。
霍雨浩周身流转的七彩情绪之光也渐渐趋于平稳。他看着下方那道虽然虚弱,脊梁却依旧挺得笔直的青衫身影,眼中欣赏之色愈浓。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季绝尘方才那一剑,并非为了弑神,也非为了证明凡可胜神,其核心意志,纯粹到极致——只为问道,只为看看自身剑道的极限所在。
这种纯粹,在成神之后,感受尤为深刻。
“此剑‘寂灭归真’,已触及规则本质。”霍雨浩缓缓开口,神只的声音空灵而平和,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公允,“若你魂力再深厚三分,境界再进一步,方才那一瞬的规则间隙,或真能为你所斩断。届时,即便是我,也需郑重应对。”
这是极高的评价,源于神只的认可。
季绝尘闻言,缓缓直起身,尽管身形依旧有些摇晃,却依旧保持着那份孤高的剑客风姿。他微微拱手,声音因虚弱而略显沙哑,却依旧清晰:“多谢……成全。”
谢的,是霍雨浩肯接下这一剑,并以最尊重的方式回应。
霍雨浩微微颔首,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下方那片广袤而饱经沧桑的大陆。“大陆经年战火,生灵涂炭。如今,我既已成神,便不会坐视战火重燃,涂炭生灵。”
他的话语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神只的意志,已然可以影响大陆的格局。
季绝尘静静听着,他明白,这是霍雨浩在向他,也是向整个大陆宣告。
“日月帝国需止戈休兵,星罗、斗灵乃至史莱克,亦需喘息之机。”霍雨浩继续道,“我会在此界停留一段时日,确保此约履行。”
他看向季绝尘:“你之道,在于剑,在于纯粹。大陆权柄,非你所求。然你之剑,可守一方安宁。东境之地,乃至你足迹所至之处,望你之剑,能护佑那些渴望和平的凡人。”
这并非命令,更像是一种托付,一种基于对季绝尘“守护之念”了解的认可。
季绝尘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之剑,只为心中之道。凡尘安宁,亦是我道一部分。”
他给出了自己的承诺,无关势力,只为本心。
霍雨浩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近乎不可察觉的笑意。“如此,甚好。”
他没有再多言,身形在七彩光芒中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于云海之间,仿佛从未出现过。但那笼罩在大陆上空的无形神威,却清晰地告知所有巅峰强者——秩序,已然建立。
季绝尘独自留在云海之上,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魂力与精神力,以及那因为极致透支而传来的阵阵虚弱感,他却笑了。那笑容,如同云破月来,纯粹而明亮。
他败了,但他看到了前路。神的境界,规则的权柄,并非遥不可及。他的寂灭剑道,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浩瀚云海,转身,化作一道略显黯淡却依旧坚定的青色流光,向着东境的方向,飘然落下。
他的凡尘炼心,因这一剑问神,已然圆满。
接下来的,将是属于“凡尘巅峰”的征程。
……
日月帝国,帝都。
摄政王橘子接到了来自西线的最新情报,也隐约感知到了那来自九天之上的神威与意志。她站在皇宫最高处,望着霍雨浩消失的方向,久久沉默。
手中的一份关于季绝尘悄然离开东境总督府、不知所踪的密报,被她轻轻放下。
“神凡之约……止戈令……”她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脸上无喜无悲。多年的野心,帝国的宏图,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她知道,属于凡人的战争,暂时结束了。
但,结束,也意味着新的开始。
统一之路被神权阻断,但帝国的根基犹在,魂导科技仍在发展。她橘子,也绝不会就此沉沦。
她在心中,已经开始构思新的棋盘,新的玩法。
属于政治与智慧的博弈,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
星罗帝国,史莱克城。
万众欢腾,庆祝着他们的守护神登临神位,也庆祝着这场持续多年、带给无数人痛苦的战争,终于看到了结束的曙光。
贝贝、徐三石、和菜头等人聚在一起,既有喜悦,也有对未来的思考。霍雨浩成神,意味着史莱克和唐门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庇护,但也意味着,他们将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在神的注视下,如何引领大陆走向真正的和平与繁荣,是他们需要面对的新课题。
大陆的格局,因情绪之神霍雨浩的诞生与干预,彻底改变。
持续多年的帝国战争,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的方式,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旧的篇章翻过,新的序曲,在神光凡剑交织的余韵中,悄然奏响。
而季绝尘的传奇,也将在新的时代里,以另一种方式,继续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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