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将士涌入黑风寨时,暮色已染透山巅。这座盘踞西域数十年的盗巢,远比想象中更为奢华——主寨大殿用整块黑石砌成,廊柱上缠绕着鎏金锁链,殿内铺着波斯国进贡的织金地毯,墙角的铜炉里还燃着价值连城的安息香。库房被打开的那一刻,将士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一箱箱码放整齐的金银锭反射着冷光,珠宝玉器散落其间,西域的宝石、中原的丝绸、波斯的琉璃器皿堆积如山,甚至还有几箱封存完好的前朝古籍,显然是沙盗多年劫掠所得。
“将军,西侧偏院发现一处密室!”一名校尉快步来报,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异。
秦岳颔首,带着几名亲卫赶往偏院。密室的石门厚重,需四名将士合力才能推开,门内并非想象中的兵器库,而是一座布置雅致的庭院,廊下种着西域特有的红蓝花,溪水潺潺流过玉石砌成的沟渠。庭院深处的阁楼里,灯火摇曳,隐约传来女子的啜泣声。
“里面的人出来!”亲卫高声喝道,手中长刀紧握。
阁楼的门缓缓打开,十几个身着异域服饰的女子鱼贯而出。她们大多面带怯色,发髻上插着小巧的银饰,裙摆绣着繁复的葡萄纹与卷草纹,肤色或白皙或蜜色,眼眸如西域的湖水般清澈。为首的女子约莫十八九岁,身着月白色纱裙,腰间系着铃铛,行走时叮当作响,她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倔强,虽面带泪痕,却刻意挺直了脊背。
“你们是谁?为何会在此地?”秦岳沉声问道。
为首的女子抬眸,目光掠过秦岳身上的铠甲,轻声答道:“回将军,我等皆是被沙盗掳来的女子。有西域城邦的贵族之女,也有过往商队的家眷,被囚禁于此已有数月乃至数年。”她的汉话带着几分生涩,却吐字清晰,“我是于阗国公主,名叫古丽仙,三个月前随父王母后出使楼兰,途中遭遇沙盗,护卫战死,我与侍女们被掳至此。”
秦岳心中一动。于阗国盛产美玉,与燕西素有商贸往来,此次救下于阗公主,亦是一桩外交美事。他放缓语气:“公主莫怕,我乃大燕镇西将军秦岳,奉陛下旨意剿灭沙盗,今日特来解救尔等。”
古丽仙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屈膝行礼:“多谢将军搭救之恩。沙盗残暴,若不是将军及时赶到,我等恐怕性命难保。”
秦岳命人妥善安置这些女子,又特意派了两名女医前来诊治受伤之人。他亲自清点了密室中的财物,发现除了大量金银,还有不少西域特有的乐师器具——象牙笛、曲颈琵琶、五弦琴,甚至还有一套完整的龟兹乐舞图谱。“陛下素来重视西域礼乐,月姑娘正编修《燕西合乐集》,这些东西倒是难得的佳品。”秦岳暗自思忖,当即下令将乐器与图谱单独封存,连同那些愿意前往燕都的女子一同带回。
清点完毕后,秦岳站在黑风寨的山巅,望着远处连绵的戈壁。夕阳下,被俘的沙盗正被押往临时营地,缴获的物资堆积如山,西域的风卷着沙尘掠过,带着胜利的气息。他取出腰间的信鸽,写下捷报:“臣秦岳,率五万大军剿灭沙盗,生擒贼首沙破天,破黑风寨,缴获奇珍无数,解救异域女子十七人,其中含于阗国公主古丽仙,不日将班师回朝,敬献陛下。”
信鸽振翅远去,飞向东方的燕都。秦岳知道,这场胜利不仅打通了西域商路,更将为大燕带来前所未有的繁荣,而那些异域女子与礼乐珍宝,也必将为燕宫添上一抹独特的色彩。
燕都的初夏,已是暖意融融。清晖苑内的石榴花灼灼盛开,枝头结满了青涩的小石榴。月怜心正坐在窗前,对着桌上的龟兹乐舞图谱细细琢磨,指尖轻轻划过图谱上的舞姿线条。慕容复近日忙于黑石城的建设调度与商路规划,虽时常来看她,却总是来去匆匆。
“姑娘,陛下驾到。”内侍的通报声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月怜心连忙起身,刚走到廊下,便见慕容复身着常服,步履轻快地走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陛下,今日怎的这般早?”她屈膝行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慕容复扶起她,牵着她的手走进屋内,语气中满是愉悦:“有大喜之事要与你分享。方才收到秦将军的捷报,大军已攻克黑风寨,生擒沙破天,沙盗余孽尽数剿灭!”
月怜心眼中一亮:“真的?那西域商路可就彻底畅通了!”
“正是。”慕容复坐在她身边,拿起桌上的图谱,“秦将军在黑风寨中缴获了不少西域礼乐器具,还有一套完整的龟兹乐舞图谱,说要带回京来给你编修《燕西合乐集》。此外,他还解救了十几名被沙盗掳走的异域女子,其中竟有于阗国的公主,日后你也能向她们请教西域的乐舞技艺。”
月怜心闻言,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臣妾正愁对龟兹乐舞的细节不够了解,有了图谱,再加上西域女子的指点,《燕西合乐集》定能更加完善。”
慕容复看着她眉眼间的光彩,心中一片柔软。这些日子,他虽忙于朝政,却总记挂着她编谱的辛苦,如今西域战事告捷,商路畅通,她也能得偿所愿,安心整理礼乐。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清雅香气,轻声道:“怜心,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待秦将军班师回朝,朕便为你举办一场礼乐宴,让你一展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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