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别墅厨房里却上演着一场原始风暴。
冰箱门洞开，里面的食物已被一扫而空——幸亏苏家有心，物资准备充分，冷藏的卤牛肉、真空包装的烧鸡、大瓶的鲜牛奶尽数入腹，那股饥饿感终于平息。
“叮铃铃——！”
急促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周清宜”三个字，林昊心头莫名一紧。
“难道省领导都关注了，王文轩还能蹦跶？”
划开接听，周清宜带着明显疲惫却强打精神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背景音里似乎还有隐约的警用电台呼叫声。
“医生！是我，周清宜。吵醒您了吗？”
周清宜下定决心，再见大胡子医生时，一定第一时间问清他叫什么名字，一直“医生”“医生”的，太过生分了！
“没，已经醒了。”
林昊瞥了一眼窗外透亮的天光，面不改色地扯谎，总不能告诉她。
“哥现在修仙、不用睡觉！”
随手打了个净尘诀，身上的油渍顿时无影无踪，连衣服都一尘不染——居家必备小法术，省水省电省力气！
“案子有消息了？”
“嗯！”
周清宜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几度，透出压抑不住的振奋和一种沉冤得雪的喜悦。
“省领导亲自批示严查，厅督察组坐镇重审，王文轩那个混蛋涉嫌强制猥亵、教唆作伪证、妨碍司法公正、还有之前意图陷害同学，证据链齐全，昨天下午已正式批捕，移送看守所！”
林昊静静地听着，王文轩那张时常带着轻蔑笑意的嘴脸在脑海中闪过。
曾几何时，这种人物是他无力对抗的存在，如今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只是略施手段，他便在劫难逃。
他甚至觉得，兰姐的安危远比这个纨绔子弟的结局更牵动心神。
当然，这其中肯定有苏明成这位省领导因素。
毕竟在华夏，省领导批示的“纸条”，在下属眼里远比法律法规更管用，那代表着绝对意志，后面有无数人跟踪督办，稍有闪失恐怕要问责，更何况王文轩本就劣迹斑斑、漏洞百出！
林昊的思维随即被更清晰的画面覆盖——是兰姐在昏暗审讯室里，被国字脸民警用女儿威胁时，那双瞬间失去所有光彩、只剩下无边绝望和认命的眼眸。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闷闷的疼。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兰姐呢？她怎么样？”
“您放心！”
周清宜立刻接道，语气带着安抚。
“兰姐是被胁迫签字的，所有证据都证明了她的无辜。检察院那边已经明确表示不予起诉，昨天已办理手续无罪释放！”
林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连日来因兰姐而生的那份沉重郁结尽数呼出。
“那就好。辛苦你了，周队长。”
这句话，发自肺腑。
“这是我该做的。”
周清宜的声音柔和下来，随即，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和恳切。
“医生…还有件事。是关于化工厂那三个村民，强哥、小山和老张的。”
林昊眼神一凝，眼前立刻浮现出化工厂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强哥因肺癌折磨而佝偻却依旧倔强的背影。
小山抱着猎枪时那双布满血丝、混杂着绝望与疯狂的眼睛。
老张手中那把豁了口的砍柴刀，以及弥漫在夜风里那股刺鼻的硫化氢气味和更深重的、属于底层草芥被逼到绝路的悲怆。
“他们怎么了？”
“他们现在暂时羁押在看守所，等待后续审理。今早那边管教联系我，说强哥他们三个情绪很低落，尤其是小山和老张，咳得厉害，人也瘦脱了形……”
周清宜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忍。
“他们没别的请求，只托人带话，说如果可能，想请您救救东郊村里那些还在被病痛折磨的乡亲们。他们知道自己犯了法，没脸求您救……”
周清宜的话音在耳边萦绕，林昊的思绪却瞬间被拉回了那个充斥着绝望与刺鼻气味的凌晨。
小山蜷缩在冰冷地上，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要把内脏都咳出来，瘦削的身体剧烈颤抖，痰中带着刺目的血丝。
老张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因窒息而扭曲发紫，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破风箱般令人心悸的嘶鸣。
强哥，那个肺癌晚期的汉子，在得知有救时眼中骤然爆发的骇人亮光，以及抓住他手腕时那滚烫的、颤抖的、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力量。
“医生？”
周清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试探，将他从回忆中拉回。
“告诉他们，我答应过的事，算数。东郊村的乡亲，我会去。”
林昊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电话那头似乎顿了一下，随即传来周清宜明显松了一口气、甚至带着点惊喜的声音。
“太好了！谢谢您，医生！我这就安排车去接您？您看在哪里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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