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二月,长安。
春寒料峭,却远不及吕布心中万一的冰冷。
他猛地从榻上坐起,厚重的锦被滑落,露出精壮如山岩的上身。冷汗,并非因寒冷,而是源自那无法言喻的惊悸,正沿着他线条分明的背脊涔涔而下。
头痛欲裂,像是被塞进了无数破碎的镜片,每一片都映照出截然不同的画面。
一面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电脑屏幕上闪烁的文字和地图——那是一个名为“现代”的世界,一个普通却安宁的灵魂。
另一面,是金戈铁马,血火狼烟,方天画戟撕裂血肉的触感,赤兔马咆哮驰骋的颠簸,还有……无数或敬畏、或恐惧、或鄙夷的目光。那些目光聚焦在一个名字上——吕布,吕奉先。
两种记忆,两种人生,正在他的颅腔内疯狂厮杀,争夺着主导权。
他粗重地喘息着,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宽敞的寝室,装饰华丽却透着武人的粗犷。青铜兽炉里燃着名贵的香料,试图驱散长安特有的潮湿霉味,却混着一丝铁锈和皮革的气息,那是属于沙场的气息。
“吕布……董卓……长安……”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天生的、令人心悸的磁性。每一个词吐出,都让那属于“未来”的记忆更加清晰,也让他的心不断下沉。
他竟然成了吕布?那个勇冠三军,却也背负着“三姓家奴”骂名,最终结局凄惨的吕布?
迁都长安已经完成。这意味着,虎牢关的烽火暂熄,关东联军各怀鬼胎,而董卓的暴虐和统治,正达到一个新的高峰。他自己,则是董卓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同时也是被提防、被利用、随时可以舍弃的……工具。
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压过了穿越带来的眩晕和不适。他,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如今被塞进了这具天下无敌的躯壳里,却站在了命运的悬崖边上。按照“记忆”中的剧本,他离那场着名的美人计,离亲手斩杀董卓,离被李傕郭汜赶出长安,离最终的败亡白门楼……似乎并不太远了。
“不,绝不能这样!”一股源自求生本能的狠劲取代了恐慌。既然来了,既然成了吕布,那就必须活下去,更好地活下去!那些已知的历史,不再是枷锁,而是他手中最大的筹码!
“将军?您醒了?”帐外传来亲卫小心翼翼的声音,显然是被他刚才的动静惊动。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恢复往日的沉稳,甚至带着一丝吕布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威严:“嗯。唤张辽、高顺来见我。”
“诺!”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他却度秒如年。他快速梳理着记忆碎片中关于这两个最重要部将的信息。张辽,张文远,未来威震逍遥津的名将,此刻还年轻,是并州军的骨干,对自己颇为忠心,但或许也对自己的某些行为心存疑虑。高顺,陷阵营之主,治军严苛,忠诚无双,却因直言进谏而不太受原主待见。
这两人,将是他立足乱世的根本,必须牢牢抓住,但方式必须改变。
脚步声响起,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帐内。
当先一人,年轻英武,目光锐利中带着沉稳,正是张辽。稍后半步者,面色严肃,腰板挺直,仿佛一杆永不弯曲的长枪,乃是高顺。
“将军!”二人抱拳行礼。
吕布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不同于记忆中原主可能有的随意甚至傲慢,他刻意地、仔细地打量着他们,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左膀右臂。
这目光让张辽和高顺都微微感到一丝异样。今天的温侯,似乎有些不同。眼神深处那惯常的骄悍之下,似乎多了一点难以言喻的……审慎?
“文远,伯平(高顺字),来了。”吕布开口,声音平稳,“迁都事毕,军中情况如何?士卒可安顿好了?可有怨言?”
张辽微微一怔。吕布以往更关心的是自身的权位和享乐,或是董卓又赏赐了什么,何时主动问过这些具体军务琐事?他压下疑惑,谨慎答道:“回将军,各部已初步安顿。只是……长安屋舍紧张,我军分得的营区略显拥挤,粮秣供给也比西凉军那边稍慢一筹。士卒们略有微词,但尚可控。”
吕布眉头微蹙,这情况在他意料之中。董卓及其西凉嫡系,自然优先照顾自己人。他看向高顺:“伯平,陷阵营呢?”
高顺言简意赅,声音铿锵:“陷阵营,随时可战。”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甲胄兵刃损耗,补充不易。”
吕布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榻沿。这个动作带着一丝陌生的思索意味,让张、高二人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
“委屈弟兄们了。”吕布忽然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中的真诚让两人都有些意外,“我等并州子弟,背井离乡,来到这关中之地,看似依附太师,实则如无根浮萍。若再不能同心同德,相互扶持,只怕日后处境更为艰难。”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张辽和高顺:“文远,伯平,你二人是我最倚重之人。日后军中事务,尤其是士卒安抚、操练事宜,还要多倚仗你们。若有难处,可直接报我,我自会去向太师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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