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的争论瞬间升级,变得更加激烈和充满火气。一派坚持认为西线关乎国本,必须救援;另一派则力主眼前孙策才是大敌,不可分心。唾沫横飞,面红耳赤,几乎要拔剑相向。
纪灵听着属下们近乎争吵的辩论,只觉得心乱如麻,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再次落在那份关于孙策军“疲态”的详细报告上。一个此前未曾细想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骤然钻入他的脑海:孙策军此刻的“退缩”与“示弱”,会不会……不仅仅是因为久攻不下、师老兵疲?会不会,他们也同样得知了吕布出兵颍川、威胁寿春的消息?他们故意做出这番姿态,其真正目的,并非力不能支,而是算准了自己在得知西线危急后,可能会选择撤兵或分兵西援!他们是在故意引诱自己出战,以便在自己兵力调动、军心浮动之际,死死缠住自己主力,让自己无法西顾,甚至寻求决战的机会?!
这个想法如同冰水浇头,让纪灵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若真如此,那周瑜此计,已非简单的“诱敌”,而是更深层次的“攻心”与“战略绑架”!无论自己选择西援还是出战,似乎都难以跳出对方精心编织的罗网!
然而,西线颍川的危机是实实在在、迫在眉睫的。吕布不比孙策,他占据关中,挟持天子,代表着“朝廷”正统,其政治号召力与对各地摇摆势力的威慑力,远非孙策可比。若坐视颍川局势糜烂,让吕布的兵锋毫无阻碍地指向寿春城下,那么,他纪灵即便在这里守住了横江津,挡住了孙策,又有何意义?寿春若失,一切皆休!
就在纪灵心潮起伏,陷入前所未有的挣扎与煎熬之际,又一个如同雪上加霜的坏消息,接踵而至——后方负责粮草转运的官员发来紧急文书,蒋钦率领的那支江东轻骑,如同附骨之疽,神出鬼没,利用熟悉的地形和雨天掩护,连续袭击了数支规模不小的运粮队。虽然护粮兵力拼死抵抗,未被其全歼,但仍有大量宝贵的粮草被焚毁,使得前线大军的补给线开始变得岌岌可危,供应开始出现不稳的迹象。军中关于口粮可能缩减的怨言和担忧,随着后勤压力的增大而悄然滋生、蔓延,如同瘟疫般侵蚀着士卒的士气。
“报——!”一名浑身湿透的哨骑几乎是同时冲入大帐,带来了最新的观察情报,“将军!今日观察孙策大营,其营中升起的炊烟比前两日更为稀疏,数量不足平日三成!而且,隐约观察到其营地后方,有部分辎重车辆正在集结装车,队形杂乱,似有……似有准备后撤的迹象!”
后撤?!
纪灵的眼神骤然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那名哨骑。孙策想跑?是因为久攻不下,损失惨重,士卒疲惫,粮草不济?还是因为他见西线吕布动手,担心自己会迅速回师,与其形成夹击之势,故而想见好就收,保存实力,退回江东舔舐伤口?
这究竟是对方诱敌之计的进一步表演,故意露出的更大破绽?还是孙策军在多方压力下,做出的真实战略调整与撤退前兆?
纪灵僵立在帐中,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万丈悬崖的边缘,脚下是迷雾深渊。出击,恐中诱敌深入之计,导致全军覆没;按兵不动,若孙策果真撤退,则坐失一举击溃江东主力的天赐良机,而且西线的巨大压力将无法得到丝毫缓解;分兵西援,则正面防线必然虚弱,给了孙策可乘之机,风险巨大,无异于赌博。
横江津持续多日的僵局,终于因为吕布在西线毫不留情的雷霆一击,以及蒋钦在后勤命脉上持续不断的骚扰切割,被彻底打破。然而,僵局的打破,带来的并非局势的明朗与解脱,而是更加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抉择困境。纪灵,这位仲氏王朝的大将军,此刻正站在决定淮南战局走向、甚至关乎伪仲氏王朝生死存亡的十字路口。他的下一个判断,下一个决定,将如同推倒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一连串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帐外,不知何时,那令人心烦意乱的淅淅沥沥的雨水,又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冰冷地敲打着营帐的毡布,仿佛命运敲响的急促鼓点,在催促着他,必须尽快做出最终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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