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的春日,似乎总比别处多了几分沉闷。丞相府的书房内,曹操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庭院里那几株刚刚抽出新叶的槐树。阳光透过窗棂,在他深色的锦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笼罩在他周身那股凝重的气息。
程昱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他的脚步比往日更显沉重。他没有立刻出声,只是默默地将几卷简册和一包用粗布包裹的东西放在曹操身后的案几上。粗布包裹散开一角,露出里面几块质地细腻、颜色乳白的块状物,以及一个精致的瓷盒,盒盖开启,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那是查获的“玉盐”和“玉皂”。
曹操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火气:“又查获多少?”
程昱叹了口气,拱手回道:“主公,此次在陈留与颍川交界处,截获了伪装成药材的车队,玉盐三百斤,此等成色的玉皂二十盒。人,拿了七个,都是些外围的小角色,嘴硬,问不出上线。”
曹操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比去年冬天攻打下邳时清减了些,眼窝深陷,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隼。他没有去看那些证物,目光直接落在程昱脸上:“价值几何?”
“按他们黑市的价格,这批货,值……值五千石粮。”程昱的声音有些干涩。
“五千石……”曹操重复了一遍,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好一个吕布,好一个李肃!不用动一刀一枪,光是这些玩意儿,就能掏空我兖豫之地多少家底!”他猛地一拍案几,震得那瓷盒跳了一下,“市面上现在如何?”
“回主公,自上次采用奉孝之策,对走私课以重税,并大力平抑物价以来,飞涨之势略有缓和。但……”程昱顿了顿,硬着头皮说道,“但此物……尤其是这玉皂,在世家豪族乃至宫中内眷之中,风气已成。明面上不敢交易,暗地里的需求却丝毫未减,价格反而更高。我们查得越严,他们藏得越深,利润也越大,总有人铤而走险。而且,我们的盐,确实……确实比不上他们的白细。”
曹操走到案前,拿起一块“玉皂”,放在鼻尖嗅了嗅,那淡雅的香气此刻闻起来却格外刺鼻。他又用手指捻起一小撮“玉盐”,雪白的颗粒从他指缝间滑落。“我们的工匠,还是仿制不出来?”
程昱摇头,脸上满是无奈:“工匠们试了无数次,皂体要么过于酥软,遇水即化,要么粗糙不堪,毫无香气。这玉盐的提纯之法,更是如同鬼斧神工,绝非寻常煮晒可得。吕布那边,保密做得极严,核心工匠及其家眷根本无从接触。我们派去的几批人,要么无功而返,要么……就再也没能回来。”
曹操沉默着,将手中的玉盐狠狠摔在地上,白色的颗粒溅得到处都是。书房里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他仿佛能看到,无数的钱粮正通过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源源不断地流向关中,壮大着那个他曾经轻视的对手。
“文若那边呢?屯田的粮食,可能填补这亏空?”曹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文若已竭尽全力,今年春耕形势尚可,新式农具也在推广,但屯田所产,主要用于军需和稳定基础粮价。若要完全抵消这银钱外流带来的损耗,恐怕……还需时日。而且,各地世家因为此事,与官府之间,也多了些龃龉。”程昱如实禀报。那些世家明面上支持曹操,暗地里却为了这些奢侈品而消耗着本应属于曹操集团的财富,甚至有些家族隐隐参与了走私,这其中的矛盾,让他忧心忡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郭嘉来了。
郭嘉走进书房时,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不时掩口低咳几声。曹操看到他,眉头微蹙,语气缓和了些:“奉孝,你病体未愈,何必亲自过来。”
郭嘉摆了摆手,勉力笑了笑:“主公,嘉无碍。听闻程公又有所获,特来听听。”他的目光扫过案上的玉盐玉皂,又看向曹操和程昱凝重的面色,心中已然明了。他缓步上前,仔细审视着那些来自西边的“奇物”。
“奉孝,你也看到了,吕布此计,如同附骨之疽!”曹操指着那些东西,声音里压抑着怒火,“课税,他们转嫁成本;打击,他们变换渠道;仿制,我们又不得其法!难道就任由他这般吸血不成?如今许都城内,那些世家妇人,竟以用此皂为荣,何其荒谬!”
郭嘉拿起那块玉皂,指尖感受着其细腻的质地,又轻轻嗅了嗅那茉莉花香,随后放下,缓缓道:“主公,此物能大行其道,在于其‘好’。人们追新慕好,乃是天性,尤其对于这些能彰显身份、提升生活品质之物,强行压制,恐适得其反,徒惹怨望,更将交易逼入更深的地下。”他又咳嗽了几声,才继续道,“嘉之前提议,派精干细作往关中,甚至设法混入其匠作营,不计代价获取其法,此乃釜底抽薪之策,需加紧进行。此外,或可另辟蹊径。”
“哦?奉孝有何妙策?”曹操眼神微亮,示意郭嘉坐下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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