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代表着收兵的鸣金之声尖锐地响起,穿透了震天的喊杀。
疲惫不堪、浑身浴血的士卒们如同潮水般退下,他们抬着同袍残缺的遗体,搀扶着呻吟的伤员,步履蹒跚地退入大营。关墙之上,损失同样不小的袁军也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但每个幸存者的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深入骨髓的惊惧。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关下的敌人,从今天起,彻底不一样了。那不再是虚张声势的骚扰,而是带着明确目的、不死不休的决绝进攻。
徐晃沉默地走下了望塔,亲自巡视人满为患、哀鸿遍野的伤兵营。看着那些因剧痛而扭曲呻吟、或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蜡黄、眼神涣散的年轻面孔,他紧抿着嘴唇,腮边肌肉微微抽动,眼神深处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波澜掠过,但很快便被更深的坚毅与冷酷所取代。
慈不掌兵。战争,便是如此。
回到略显昏暗的军帐,他于灯下提笔,给远在晋阳的吕布书写军报。
“末将徐晃顿首再拜:主公军令已至,三军振奋,士气如虹。今日午时起,已遵令转佯为实,对壶关发动三轮猛攻,战况惨烈,虽未破关,然已极大消耗守军兵力物资,挫其锐气。高干部凭借天险,抵抗极其顽强,短期难下。然晃必督率全军,日夜不停,轮番叩关,绝不让高干有一兵一卒得以东援张合,亦使其无力威胁我军侧后,定为主公稳住西线……”
写到这里,他笔锋略顿,想起白日仔细观察壶关防务体系及周边复杂地形时的思虑,墨迹继续流淌:
“……然,壶关险固异常,一味强攻,恐徒耗我精锐兵力,进展缓慢。晃观并州新定,北面雁门、代郡等地,豪强林立,恐生反复,且袁绍之势力,亦可由此方向渗透搅局。若壶关久攻不下,僵持于此,恐非良策。可否请主公允末将分偏师一支,兵力无需太多,北上巡弋,一则清剿可能之余孽,宣示主权,稳固后方;二则或可寻隙自北向南,侧击壶关,另辟蹊径?如此,正面强攻与侧翼机动相结合,或可收奇效。如何决断,伏惟主公明示。”
他将绢帛仔细卷好,以火漆密封,唤入亲信信使,命其带足干粮换马,火速送往晋阳,不得有片刻延误。
夜色深沉,彻底笼罩了壶关内外,白日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已被死寂取代,只有零星的火把在黑暗中如同鬼火般摇曳,映照着关前那片修罗场般的惨烈痕迹。但无论是关墙上心神俱疲的高干,还是关下舔舐伤口的徐晃都知道,这令人窒息的平静只是暴风雨的间歇。当黎明的曙光再次降临这片土地时,那夺命的鼙鼓声,必将以更加狂暴的姿态,再次响彻这太行山谷,直至一方彻底倒下。
徐晃按剑走出军帐,寒意扑面。他先是望了望北方晋阳的方向,目光中带着对主帅的信念,随即又转向眼前那道在夜色中更显狰狞巨大的壶关黑影。他的任务清晰而艰巨——他便是主公手中最沉稳也最沉重的一把铁锤,要持续不断地、以最大的力量敲打眼前这块最坚硬的铁砧,直到它崩开致命的裂痕,或者,为主公在东线应对张合、乃至未来更宏大的战略,赢得最宝贵的时间与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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