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杨泽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法海的识海深处,“你着相了!你执着于‘妖’之表象,执着于‘绝对清净’之虚相,执着于‘降魔者’之我相!你被这些名相牢牢束缚,却忘了佛法最根本的智慧与慈悲!忘了‘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忘了‘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你的佛法,刚猛有余,而圆融不足!杀伐过甚,而渡化之心几近于无!长此以往,刚极易折,执念成魔!你追求的,恐非那清净自在的成佛之基,而是堕入偏执疯狂的入魔之因!你镇压白素贞于塔下,又何尝不是将你自己内心的执念与魔障,一同锁在了其中,不得解脱?!”
“我…我着相了?我…我执着…入魔之因?”法海如同被一连串无形的雷霆狠狠劈中,整个人猛地一颤,踉跄着向后连退数步,直到脊背“咚”的一声撞在了一根残破的殿柱上,才勉强稳住身形。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那双原本锐利如鹰隼、燃烧着信念火焰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极致的混乱、茫然、痛苦与…恐惧!
杨泽的话语,配合那无可辩驳、远超于他的实力展现,就像最锋利的金刚杵,不再是敲击,而是彻底粉碎了他坚守多年、视若生命的精神外壳!
他一直坚信自己走在绝对正确的道路上,降妖除魔,护持佛法,乃是无上功德,必将得证菩提。他从未怀疑过自身,将所有质疑都视为魔障考验,以更强硬的态度去镇压、去破除。
可此刻,杨泽的质问,如同冰冷的镜子,将他内心深处那自己都未曾察觉,或者说刻意忽略的角落,照得清清楚楚!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初次下山,遇到一只刚刚开启灵智、懵懂无知的小花妖,只因它是“妖”,甚至还未曾做过任何恶事,他便毫不犹豫地祭出紫金钵盂,将其打得魂飞魄散,心中还沾沾自喜,以为除去一害。
他想起面对一些苦苦哀求、发誓永不害人的精怪,他心中从未升起过丝毫怜悯,只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冰冷判断,最终都以雷霆手段超度。
他想起镇压白素贞时,对方那绝望而不甘的眼神,以及许仙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当时他只觉那是妖魔蛊惑人心的伎俩,是凡人愚昧不堪的表现。可现在回想,那其中,是否真的蕴含着他所不理解、也不愿去理解的……真情?
是啊,他是否真的给了所有生灵平等的机会?是否因为白素贞是“妖”,就认定她与许仙的结合必然是“蛊惑”,是“罪业”,而从未考虑过其中或许真有超越种族的情愫?他追求的“清净”,是否是以绝对排斥异己、抹杀一切“不安定因素”为基础的?这……这真的是佛法吗?还是他自己内心对“失控”的恐惧,对“秩序”的极端渴望,所演化出的……心魔?
“我…我一直以为…我在护法…我在行道…”法海喃喃自语,声音沙哑颤抖,眼神涣散,“可若…若我之道,本身便是…便是歧路…便是执着…”
“噗——!”
心神激荡到了极致,道心受到前所未有的剧烈冲击,那坚固如金刚的修行根基仿佛在这一刻出现了无数裂痕。法海猛地身体前倾,一口蕴含着精纯佛力的金色血液从口中喷溅而出,洒在身前狼藉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他身上的气息如同潮水般迅速萎靡下去,原本熠熠生辉的佛光也变得黯淡紊乱。他依靠着殿柱,勉强支撑着身体,抬起头,望向杨泽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迷茫、痛苦与一种信仰崩塌后的虚无。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威震江南、令妖魔闻风丧胆的金山寺住持法海禅师,更像是一个在人生十字路口彻底迷失了方向的…可怜老人。
杨泽看着吐血萎靡的法海,心中并无快意,反而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番话,这当头棒喝,对于法海而言,无异于一场精神上的凌迟。但有些脓疮,若不刺破,永远无法愈合。有些歧路,若不点明,只会越走越远。
他能否破而后立,能否从这执念的废墟中重新找回佛法的真意,就只能看他自身的造化了。
殿内,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法海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那地面上金色的血液,无声地诉说着一场发生在灵魂深处的、远比肉身碰撞更为惨烈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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