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洛杉矶，半轮残月被墨色的云层遮得忽明忽暗。
连时间也都似被拉长了般，变得格外漫长。
李扬与范小胖居住的这栋别墅里，此刻正被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默氛围包裹着。
从二楼的走廊望去，书房的门缝里漏出一缕灯光
——冯玉雪自晚饭后便走了进去，两个多小时里。
没有键盘的敲击声，也没有哭泣声，有的只是沉甸甸的死寂。
别墅的主卧里，月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两人的身影上。
李扬侧躺着，目光落在范小胖的后脑勺上。
她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真丝睡裙的肩带滑到臂弯，露出细腻如玉的后颈，身子却因为紧张而僵硬无比。
空气里混杂着范小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这种往日里让他安心的味道，此刻却堵得他胸口发闷。
他能清晰得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范小胖放缓的呼吸。
每一次起伏，都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倒计时。
“小胖！”
李扬试探着轻唤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沙哑。
范小胖没有动，呼吸依旧平稳得像睡熟了一般，但李扬知道她醒着。
他的手掌悬在范小胖腰侧半尺处，足足犹豫了半分钟，才轻轻落在范小胖的腰间。
掌心刚触到真丝的冰凉，范小胖的身子便猛地一扭。
抬手就将他的手挥开，动作不算激烈，却带着一种强烈的抗拒。
李扬没有气馁。
他重新调整姿势，胳膊绕过她的腰际，隔着薄薄的睡裙轻轻环住。
果然，范小胖的抗拒弱了些，只是肩膀依旧绷得僵硬，却没有再挥开他的手。
他就维持着这个略显笨拙的姿势，感受着怀中人儿细微的呼吸。
直到手臂微微发麻，才敢慢慢收紧力道，将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就在这时，范小胖的身子突然开始微微颤抖。
起初只是不易察觉的轻颤，转瞬就演变成无法抑制的颤抖。
同时，一声压抑的呜咽声从她喉咙里溢了出来，像受伤的小兽在舔舐伤口。
李扬的心猛地一揪，刚要开口安慰，她的哭声就彻底爆发了。
不是娇柔的啜泣，是带着绝望与委屈的嚎啕，震得他心神颤动。
范小胖猛地转过身，月光恰好落在她脸上。
借着月光，李扬清晰地看到她通红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
睫毛被打湿后黏在一起，鼻尖也哭得红肿。
往日里明艳张扬的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脆弱与无助。
“李扬，你这个混蛋！”
她哭喊着，攥起拳头，一拳一拳地砸在他的胸口。
力道不算重，每一下却都砸得他心口发沉。
“你为什么对所有人都那么好？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只属于我一个人？”
她的拳头越砸越慢，最后一句说出后几乎是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把干净的自己，交给你……”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李扬的心脏。
他瞬间想起范小胖刚遇到他时的模样
——那时她在华艺中，正被王家俩兄弟针对刁难，也在经历“金锁”后的事业瓶颈。
在她陷入冷藏危机的时日里，是他伸出手将她拉出泥沼。
帮她成立工作室，为她挡下那些不怀好意的交易。
可他却偏偏忘了，这个在镜头前无所不能的女王，骨子里藏着怎样的自卑与不安。
范小胖紧紧抓着李扬的睡衣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胸口，很快就洇湿了一大片。
她的体温透过布料渗进来，烫得李扬心口发慌。
“我知道我还配不上你现在的你，”
她的声音因为哭泣断断续续。
“我在娱乐圈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不像冯总那样干净，不像一菲那样单纯……”
“别胡说！”
李扬终于忍不住打断她，伸手捧住她的俏脸，轻轻擦拭她不断滑落的泪水，动作温柔。
“在我心里，你从来都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你是那个能在红毯上艳压群芳的范小胖，是那个把工作室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来不让我为你工作操心的女强人。
更是那个会替我陪伴父母，亲自下厨给他们煮饺子的贴心人。
这些，谁都替代不了！”
他的话让范小胖的哭声稍微停歇了些，却依旧抽噎着追问。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冯玉雪？她住在这里。
比我还熟悉你的生活习惯，比我还清楚你的工作安排……
我今天在书房看到她和你谈话的样子，我倒像个多余的外人。”
李扬闻言沉默了。
他知道范小胖说的都是事实。
冯玉雪跟着他这几年，从他还是个小导演的时候就跟着他。
他的投资决策要和她商量，他的行程安排要她把关。
甚至他自己都没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冯玉雪在他的生活里，已经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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