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清晨的寒气里透着干爽,太阳一出,便将前几日积攒的阴冷寒湿驱散得无影无踪,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肖燕穿着一身粉红色的棉袄跟着爷爷,踏着青石板路来到河东最大的码头口。
这里来来往往的货船比较多,还有一条挺大的铁驳船也停靠在岸边。有几艘船上装着木材,大概是翟老板家的船队。
河面随着来往船只的行驶,荡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波浪,波浪里似乎夹杂着晨光的碎金。
几条乌篷船像是一个个小孩误入了大人堆,在岸边随波荡漾,船头站着叼烟的船工。
肖老头选了最熟悉的那条船,船篷乌黑发亮,橹浆被磨得光滑。撑船的是一位年纪和肖老头相仿的大爷,但是比肖老头要老态许多,脸庞黝黑,满脸沟壑,见到肖老头咧开嘴,露出几颗微黄的牙齿,“肖师傅,去你老三家呀!”
船大爷的声音洪亮,带着水乡人特有的湿润腔调。
“带我家大孙女去他三爷爷家送点年货。”肖老头笑着拍拍鼓鼓的布袋子,然后踏上摇晃的船板。
“爷爷好!”肖燕露出甜美的笑容,长腿一跨,就上了船头。
船大爷盯着肖燕上下打量了一下,赞赏地说:“吆,肖师傅,你这个孙女长得水灵啊!比电影里唱戏的还好看。嘴又甜,看着又文静。上几年级了?”
“上五年级了。”肖老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嘴上谦逊地说:“看着文静实际上是个皮猴子,经不起夸。”
乌篷船慢慢离岸,船大爷一边有节奏地摇着橹,一边习惯性地和船客聊天,“肖师傅,肖老三的桃岩村前几天闹得凶呢,你知道吧?”
肖老头内心叹口气,摇摇头,“不晓得啊!”
船上另外有两个挎篮子的中年妇女,看样子是走亲戚的。其中一个包着绿头巾的,忍不住插嘴:“是老李家那档子事吧,可真是的,听说娶了个有疯病的儿媳妇,现在闹着要退婚,彩礼钱都扯不清,成了十里八乡的笑话。”
“明明是吓出病的。”另一个穿着蓝布罩衣的反驳道:“潘家的姑娘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说亲的时候不是都暗访过,人家那一大家子都好好的,潘家的小儿子还是个副团长呢!好好一个姑娘,听说被闹洞房的吓得哭了一夜,还没散亲,寒天腊月的大清早让新娘子去淘米,人掉到河里,差点死了。要我说,肯定是魂吓掉了,人才疯掉的。”
“听说两家都打起来了,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绿头巾妇女声音里带着唏嘘。
船大爷压低声音说:“我听说潘家的小儿子回来给侄女做主来了,这民不与官斗,李家钱再多也得靠边站站。”
“李家这几年在外头包工程发了财,确实有点狂啊!”绿头巾显然是桃岩村的,知道一些内幕消息,也有点幸灾乐祸,“在村里排场大得像以前的地主家,这新媳妇淘米的规矩早就废了,他们家倒好,悄悄地搞起来了,我听说还立了不少规矩,就是新娘子落水了,要是十几年前,这一家都会被抓起来批斗。”
“看吧,这次退婚以后,除非李家找外地的,本地的人家肯定不愿意把姑娘嫁到他家。”蓝罩衣和绿头巾统一战线。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年头,有些看中钱的人家还是会嫁的。”船大爷一个大力,船向前滑了几丈,两岸的枯柳枝条在风中轻颤,远处的田埂和屋舍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更加清晰,桃岩村的一个小码头近在眼前。
“到码头了,今天还有到柏柳村的,我就不进村了,劳烦你们多走几步路啊!”船大爷把船停好,打着招呼。
“没事,正好走走暖和暖和,大妹子再见啊!”绿头巾站在船头朝着蓝罩衣挥挥手,然后掏了两毛钱给了船大爷,挎着篮子下了船。
肖老头给了四毛钱,领着肖燕下了船,熟门熟路地往村子里走去。
肖燕闷着头,心里窝着火,怎么看这个村子怎么不顺眼。忘了带打老公符,一把符下去,这个村子就热闹了。
镇上人家结婚她也看过,确实有些场景让人不舒服,开流氓玩笑,对着新娘子推推搡搡,看得她恨不得一棍子把那些人的手脚都敲断。
舅舅结婚就没人敢闹,因为镇上没几个人能打得过新娘子。
所以,如果结婚,新娘子自己的拳头得硬。
“大哥,小燕……”肖三梁早就在大门口等着,看到自家大哥高兴地打招呼:“快点进屋子暖暖,我泡了茶,还煮了糖水蛋。”
“三爷爷好……三奶奶好……香芹姑姑好……水芹姑姑好!”
肖燕依次打招呼,感觉嘴有点累。
肖老头点了下头,说:“先进屋子再说吧!”
肖三梁的家像个水瓢,外面小,里面宽。临着巷子的一间开了小卖铺,卖点烟酒、零食还有一些针线、香炉烛台、黄纸等杂货。店铺的后面是个大大的院子,房间和厨房都建在后院,院子里种了一些菜,还养了几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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