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继续与垃圾和污水奋战时——
“砰砰砰!砰砰砰!”
前厅临街的玻璃门,突然被拍得山响!力道之大,让那扇本就老旧的、布满油腻手印的玻璃都在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个穿透力极强、带着浓浓市井烟火气的中年女高音如同高音喇叭般穿透门板,炸响在死寂的“时味居”里:
“姜小勺!小兔崽子!我知道你在里面!别给我装死!开门!快开门!交租!!!”
是房东王婶!
姜小勺浑身一个激灵,刚刚松懈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完了!前有检查组,后有讨债的!这日子没法过了!他下意识地看向后厨方向,锅底的红光警告依旧刺眼。王婶这大嗓门要是把邻居吵醒,提前引来好事者围观,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砰砰砰!砰砰砰!”拍门声更急了,如同擂鼓。“姜小勺!别以为躲着就没事!今天不把下个月的房租给我,老娘就找人把你这些破桌子烂椅子全扔出去!把你这破店锁了!让你睡大街去!开门!!!”
尖锐的嗓音在寂静的凌晨街道上格外刺耳。
姜小勺连滚爬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也顾不上满身的污秽和疲惫,跌跌撞撞地冲向前厅。路过收银台时,他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起放在台面上、被他遗忘的那块龙纹玉佩!温润的触感传来,李德全那句“玻璃的,十块钱”再次像针一样刺了他一下。但现在,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哪怕真是玻璃,也得试试!
他冲到门前,手忙脚乱地解开那根锈迹斑斑的U形锁链。刚拉开一条缝,一股浓烈的廉价香水混合着隔夜油烟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门外,站着身材矮胖、烫着一头爆炸小卷发的房东王婶。她穿着一件印着夸张牡丹花的鲜艳连衣裙,脸上涂着厚厚的、与肤色严重不符的粉底,嘴唇抹得猩红。此刻,她双手叉腰,圆瞪着眼睛,一副怒气冲冲、随时准备战斗的架势。看到门开,姜小勺那副如同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狼狈模样更是让她眉头拧成了疙瘩,嫌恶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哎哟喂!姜小勺!你这是钻哪个耗子洞去了?脏成这副鬼样子!”王婶尖着嗓子,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姜小勺脸上,“少废话!钱呢?!三千五!一分不能少!现在!立刻!马上!”
她肥胖的手掌摊开,直直伸到姜小勺鼻子底下,指甲上还涂着剥落的红色指甲油。
“王…王婶…”姜小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您…您行行好…再宽限两天…就两天!我…我明天…明天肯定有办法!”
“宽限?宽限个屁!”王婶的嗓门陡然拔高,如同被踩了尾巴,“上个月你就说宽限两天!结果呢?拖到现在!我告诉你,今天见不到钱,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这店,我下午就租给别人!有的是人等着要!”
她说着,肥胖的身体就要往店里挤,显然是想进去“实地考察”,看看有什么值钱东西能抵债。
姜小勺大急!后厨还是一片核爆现场!锅底还闪着红光!这要是让王婶进去看到,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他下意识地用身体堵住门缝,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猛地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那块龙纹玉佩举了起来,几乎怼到王婶眼前!
“王婶!王婶您看!您看这个!”姜小勺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发颤,“这…这是我家祖传的宝贝!上好的羊脂玉!龙纹的!值…值老鼻子钱了!您…您先拿着!就当…当抵押!等我缓过这两天,一定拿钱来赎!不!加倍赎!”
莹白的玉佩在凌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那五爪蟠龙的威严雕工,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其精湛。
正准备发飙的王婶,目光一下子被那玉佩吸引住了。她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愕、贪婪和极度怀疑的复杂表情。她那双被厚重眼影包裹的小眼睛,死死地盯着姜小勺手里的玉佩,仿佛要把它看穿。
“祖…祖传的?”王婶的声音陡然降了八度,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刚才那股泼辣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肥胖的身体不再往前挤,反而微微后退了半步,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羊脂玉?龙纹的?真的假的?姜小勺,我告诉你,可别拿个破玻璃玩意儿糊弄老娘!”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眼神却粘在玉佩上,怎么也挪不开。
“真的!绝对真的!您看这雕工!这龙!多活灵活现!”姜小勺一看有门,连忙赌咒发誓,将玉佩往前又递了递,“您摸摸!冰凉温润!玻璃能有这手感?您是老江湖了!您给掌掌眼!”
王婶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过那玉佩的诱惑和“老江湖”的恭维。她伸出胖乎乎、带着好几个金戒指的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玉佩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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