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玩味,却也让沈孤寒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受人所托?自是苏婉清那“以自身为契”的哀求。而后者……对他身上的“乱麻”感兴趣?这绝非什么好消息。被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物“感兴趣”,往往意味着更多的不可控与危险。
但他此刻无力反抗,只能沉默以对。
就在这时,调息中的苏婉清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痛楚的低吟,身子微微晃了晃,额头渗出更多冷汗,脸色也变得有些青白交错,仿佛正承受着某种不适。
沈孤寒目光一凝,注意到她周身气息似乎有些紊乱,一股极淡的、与自己同源却微弱得多的阴寒之气正从她体内隐隐透出。
是了!方才她为自己疏导经脉,定是又沾染了些许逸散的戾气!她毫无内力根基,神魂虽纯,肉身却脆弱,根本无法承受这戾气侵蚀,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强提起刚刚恢复的那一丝微弱真气,艰难地抬起手,隔空朝向苏婉清,试图将她体内那丝戾气引回。
然而,他实在太过虚弱,这细微的举动立刻牵动内伤,胸口一阵剧痛,手猛地垂落,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唇角再次溢出一缕血丝。
白衣女子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眸光微动,却并未出手相助,只是淡淡道:“自身难保,还想顾她?你这迟疑,倒是次次都不合时宜。”
沈孤寒动作一僵,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又是这样!每次在她遇险或不适时,那不受控制的、该死的“迟疑”与“冲动”!
就在这时,苏婉清也因体内的不适而从调息中惊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发冷,头昏脑涨。她睁开眼,正看到沈孤寒抬手又无力垂落、唇角溢血的模样,以及他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
她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自身不适,忙问道:“你……你怎么了?又吐血了?”声音里是纯粹的担忧,毫无杂质。
沈孤寒猛地抬头,对上她那焦急而清澈的眼眸,看着她因沾染自己戾气而泛青的脸色,再听到她那全然发自本能的关切,心中那因被说破“迟疑”而涌起的暴戾与烦躁,竟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作不出来。
旧仇未消,血海深横亘其间。 新惑又生,宿命诡谲纠缠难解。
他该恨她,杀她,斩断这令人厌恶的牵扯。 可那双眼睛里的担忧如此真实,那一次次笨拙却拼命的相护如此鲜明,还有那该死的、不受控制的“迟疑”……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他心中激烈冲撞,让他几乎要再次失控。他猛地闭上眼,不再看她,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生硬冰冷的几个字:“死不了。”
苏婉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冷硬噎了一下,瑟缩地收回目光,抱紧自己发冷的双臂,低低地“哦”了一声,不敢再问。殿内气氛再次变得凝滞尴尬。
白衣女子冷眼旁观,仿佛在看一场无声的戏剧。她忽然屈指一弹,一道细微气劲打入苏婉清体内,助她化去那丝戾气。苏婉清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身上的寒意顿时消散,头脑也清明了许多,知晓是白衣女子出手,连忙低声道谢。
“他的伤,非一日可愈。”白衣女子起身,声音打破沉寂,“此地不宜久留。点苍派与幽冥殿的人虽退,难保不会有后续追踪者,或引来其他宵小。”
她目光扫过沈孤寒:“你既已能清醒,便自行运功配合药力疗伤。明日天亮之前,必须离开。”
又看向苏婉清:“你,照看他。若有异状,即刻唤我。”说完,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殿宇深处的阴影中,竟是将空间完全留给了他们二人。
苏婉清顿时无措起来,看着再次闭目不语、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冰冷气息的沈孤寒,只觉得坐立难安。照看他?她该如何照看?他显然极度厌恶她的存在。
沈孤寒心中同样纷乱。白衣女子此举,分明是故意将他与苏婉清独处一处。她想做什么?验证那所谓的“宿命”?还是想看他们这对仇人如何可笑地相处?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依言艰难地运转起那微弱的孤星真气,引导着体内磅礴的药力,缓缓修复着受损严重的经脉。这个过程痛苦而缓慢,需要全神贯注。
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篝火的噼啪声。
苏婉清不敢打扰他疗伤,只是蜷缩在角落里,偷偷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见他眉头紧锁,额角不时渗出冷汗,显然承受着巨大痛苦,她的心也跟着揪紧。看到他气息逐渐趋于平稳,脸色也一点点好转,她又会暗自松一口气。
这种不由自主的关切,让她感到惶恐又迷茫。明明该恨他的,不是吗?
不知过了多久,沈孤寒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正承受着某种突如其来的痛苦。
苏婉清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害怕,连忙起身靠近些,急声问道:“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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