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孤寒感受到周围压力稍减,得以将更多心神用于对内压制,情况稍稍缓和一丝。他咬着牙,迈动如同灌了铅的双腿,紧跟沐宁。每一步踏出,都在冰冷的阶梯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缭绕着黑色煞气的脚印。
这段并不长的距离,此刻却显得无比漫长。沈孤寒的意志在与本能的拉锯战中经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脑海中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嘶吼、在诱惑:抓住她!汲取她!那是让你完美的钥匙!那是力量!至高无上的力量!
他眼前甚至开始出现幻象:看到自己轻易掌控了完美的煞净之力,挥手间覆灭“幽窟”,踏平一切敌;又看到自己失控吞噬了苏婉清,力量暴涨却彻底沉沦,变成了比“幽窟”教主更加恐怖的怪物……
“呃……!”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鼻腔中甚至溢出了细微的血丝。强行压制那源自血脉深处的渴望,所带来的反噬开始显现。
苏婉清看着他如此痛苦的模样,心中那点羞涩和害怕被巨大的愧疚和担忧取代。她虽然不明白具体原因,却知道是自己惹的祸。她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忽然再次抬起手,颤抖着,想要再次触碰沈孤寒。
“别动!”沈孤寒猛地低吼出声,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克制,“不想死……就离我远点!”他此刻就像站在悬崖边,苏婉清的任何一点细微举动,都可能成为压垮他理智的最后稻草。
苏婉清的手僵在半空,被他那从未有过的严厉与痛苦吓得不敢动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沐宁回头看到这一幕,心中叹息,却更加快了脚步。“快到了!”
终于,三人踉跄着踏上了那片平台。
平台同样由那种暗金色的未知材质构成,方圆不过数丈,空旷无一物。但在平台的中心,静静地悬浮着三样东西。
一枚通体漆黑、表面有天然云纹、鸡蛋大小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仿佛凝聚了此地最精纯的源煞之精。
一滴被封印在透明琥珀中的、殷红中带着点点金芒、散发着无限生机与纯净气息的血珠。
以及,一块残缺的、似玉非玉、似骨非骨的古老石板,石板上刻满了比墙壁壁画更加古老晦涩的符文,中央则是一个清晰的、阴阳鱼般旋转的图案,一半漆黑如墨,一半洁白无瑕,彼此交融,浑然一体。
这三样东西出现的瞬间,沈孤寒、沐宁、苏婉清三人同时生出了感应!
沈孤寒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那枚黑色果实和那残缺石板,他体内的混沌幽昙煞气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渴望嘶鸣!那果实,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那石板上的图案,则让他躁动的心神莫名地感到一丝安抚与指引。
苏婉清则被那滴琥珀中的血珠完全吸引,那纯净的生机让她体内的净魂之光自发雀跃,传来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亲近与渴望。
沐宁的注意力则主要集中在那残缺石板上。她从那阴阳鱼图案中,感受到了一种大道至简、万物平衡的韵味,与她天剑阁的剑心隐隐呼应。更重要的是,幽昙心佩传来明确的感应——这石板,与母亲有关!或许是母亲当年在此留下的后手!
“煞源果!”“净魂血精!”“还有……平衡石板!”沐宁瞬间道出了这三样东西的名称,显然是母亲神念中提及过的信息,“母亲留下的讯息说,若我等能抵达此处,此三物可助我们暂时平衡力量,并指明下一步方向!”
她话音未落,沈孤寒已然控制不住地向前迈出一步,伸手抓向那枚“煞源果”!他体内的渴望已经达到了极限,这枚果实仿佛是他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果实的刹那——
嗡!
那块残缺的平衡石板突然爆发出柔和却不容置疑的光芒!光芒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轻轻将他的手弹开!同时,石板上的阴阳鱼图案缓缓旋转起来,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力场,笼罩住整个平台。
在这力场的作用下,沈孤寒体内那沸腾咆哮的煞气,竟然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过,虽然并未减弱,但那躁动不安、渴望掠夺的冲动,却被奇迹般地安抚、压制了下去!虽然并未根除,却让他重新夺回了掌控权!
沈孤寒猛地喘了一口粗气,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周身那失控边缘的气息迅速平稳下来,虽然依旧强大,却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与内敛。他眼中那混沌的贪婪褪去,重新变得幽深冰冷,只是深处残留着一丝心有余悸。
他看了一眼那平衡石板,又看了一眼沐宁,眼神复杂。
沐宁松了口气,立刻道:“母亲留言,需同时取得三物,并以自身力量同时激发石板,方能得到完整指引,并安全服用果实与血精。否则,单独服用任何一种,都会立刻打破平衡,引发不测之祸!”
沈孤寒沉默地点了点头。他此刻彻底冷静下来,也明白了母亲的深意。这是在逼迫他们必须学会协作,必须初步掌握那“平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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