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景象,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并非预想中的另一条阶梯或者另一个殿堂,而是一片无比广阔、仿佛没有边际的诡异空间。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浓郁得化不开的煞气云雾在缓慢翻滚、蠕动,不时凝聚成各种光怪陆离、扭曲痛苦的巨大面孔,又轰然散去。大地是漆黑的、冰冷坚硬的某种未知岩石,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缝,裂缝深处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流动,如同大地流淌的血管,散发出灼热与毁灭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以及一种无处不在的、充满了疯狂与死寂意味的低语呢喃,试图钻入脑海,侵蚀神智。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无比、残破不堪的黑色石柱耸立天地之间,上面缠绕着粗大的、早已锈蚀断裂的锁链,仿佛曾经束缚着什么可怕的存在。更远方,似乎还有断裂的山脉、干涸的巨湖……一切都呈现出一种末日般的死寂与破碎感。
这里的气息,比寂灭之阶更加古老,更加原始,也更加……危险。仿佛是一片被遗忘、被毁灭了无数岁月的古战场,或者某个世界崩坏后残留的碎片。
“这里……就是‘圣门’之后?”苏婉清声音发颤,紧紧抓着身上星辉斗篷的衣角,身体不由自主地又向沈孤寒靠近了些许。在这里,她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唯有身前这个人散发出的、同源却更加霸道的煞气,能给她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沐宁亦是神色无比凝重,幽昙心佩在她掌心微微震颤,传递着既熟悉又极度危险的信号。“此地煞气已生异变,蕴含着极强的怨念与毁灭意志,绝非善地。小心脚下裂缝和空中煞云!”她话音未落——
嗤!
一道完全由精纯煞气和怨念凝聚而成的灰色闪电,毫无征兆地从空中翻滚的云雾中劈落,直击三人!这闪电速度快得惊人,且无声无息,直到临近头顶才被感知!
沈孤寒反应极快,抬手一指,一道凝练的乌黑剑气冲天而起,精准地撞在那灰色闪电之上!
轰!
两股力量同时湮灭,爆散的能量冲击波四散开来,吹得三人衣袂猎猎作响。
然而,这仿佛只是一个开始。
咻咻咻!
更多的灰色闪电如同疾风骤雨般从四面八方劈落!不仅如此,地面那些巨大的裂缝中,也开始涌出浓郁的黑气,黑气之中凝聚出一个个身形模糊、却散发着滔天怨气与杀意的煞灵,嘶吼着扑杀而来!这些煞灵的气息,远比外界盆地那些亡灵骸骨强大得多,几乎每一个都拥有着堪比宗师境的压迫感!
整个死寂的世界仿佛瞬间“活”了过来,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结阵!护住苏姑娘!”沐宁清叱一声,幽昙心佩紫光大放,化作一道道凌厉的紫色剑罡,环绕三人飞舞,将大部分灰色闪电拦截斩碎!她的剑法超绝,心佩力量更是这些怨念煞灵的克星,剑光过处,煞灵纷纷哀嚎着消散。
但攻击实在太多太密集!而且那些从裂缝中爬出的煞灵仿佛无穷无尽!
沈孤寒面色冷峻,他并未像沐宁那样大范围拦截,而是将力量集中于一点。他身影如同鬼魅,在三人周围狭小的范围内闪动,每一次出现,必有一指点出!他的指剑漆黑如墨,凝聚到了极致,没有任何浩大的声势,却蕴含着最纯粹的寂灭真意!
噗!噗!噗!
那些扑到近前的强大煞灵,无论形态如何,只要被他的指剑点中,立刻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无声湮灭,连一丝残渣都不会留下,精纯的煞气反而被他顺势吸收!他的效率高得可怕,往往沐宁需要数剑才能斩灭的煞灵,他只需一指!
但即便如此,依旧有漏网之鱼。一道格外刁钻的灰色闪电绕过沐宁的剑网,直劈向有些手忙脚乱、试图催动净魂之力自保的苏婉清!
苏婉清吓得花容失色,她刚刚提升的力量在此地显得如此笨拙,净魂之光对那些煞灵有克制,但对这种纯粹的煞气闪电效果甚微!
眼看闪电及体,她甚至忘记了闪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她身前!
沈孤寒背对着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一掌拍出!掌心之中,那朵微缩的混沌幽昙虚影一闪而逝!
轰!
那道凶猛的灰色闪电竟被他徒手捏爆!逸散的煞气被他掌心瞬间吞噬!
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身形微微晃了一下,却寸步未退,将所有的危险牢牢挡在身后。
苏婉清怔怔地看着他那并不宽阔却仿佛能撑起整片天地的背影,感受着那令人安心的、霸道无比的煞气波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她的心间。是感激?是依赖?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悸动?
在这一刻,什么家仇误会,什么正邪对立,似乎都在这末日般的环境下、这绝对的力量守护面前,变得模糊起来。她只知道,在这里,只有紧跟着他,才有可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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