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在试药。”我声音哑得厉害，“是在驯人。找没人管的，打药，看多久能变成傀儡。等这批‘成品’上街，谁分得清哪个是人，哪个是壳？”
赵勇冷笑：“等风起时……原来不是瞎说。”
李悦突然抬头，声音更低：“我刚扒出一段隐藏日志，从U盘接口残留信号里抠出来的。标题是‘合作备忘录’。”
她把内容投在检测仪小屏上：
“场地与守卫由‘猛虎帮’提供，研发与配方由‘幽灵’团队负责。成品按七三分成，分销渠道各自独立。禁止接触对方核心成员，所有交接通过地下通道完成。”
我盯着那几行字，脑子慢慢转。
猛虎帮出地、出人、出渠道，不懂技术。暗网搞研发，需要掩护。一个要钱要地盘，一个要实验场要隐蔽。两股势力，互相防着，又不得不合作。
所以实验室在猛虎帮地盘上，技术研发全是暗网的人在做。守卫是猛虎帮的，可操作台上的记录加密，连看都看不懂。
“难怪X-7是空壳。”我说，“主机没数据，真东西在这本记录本里，在这些日志里。他们不怕我们拿走主机，就怕我们发现这儿做过人试。”
李悦又调出空气检测图：“氨氮超标十二倍，还有组织碎片。这种废液没法自己处理，一定有排污口。而且……”她抬头，眼神锐利，“我刚比了市政管网图，这片区域排水线三年前就停用了。现在有水流，说明他们私接了暗管。”
赵勇看我：“顺着排污口找，能摸到原料来源，说不定还能找到储存库。”
我刚想点头，太阳穴猛地一刺，像刀搅。我扶住台面，手一滑，碰倒一个烧杯。
杯子滚到地上，没碎，可里面灰白粉末洒出来，碰到空气微微发蓝，像腐烂的磷火。
李悦立刻把检测仪探过去，屏幕数值跳了一下，报警响了。
“N-7原粉。”她说，“半成品，挥发性强。吸一口就够幻觉，重的直接疯。”
我后退一步，屏住呼吸。可刚才那一下，粉末已经扬了。鼻腔发痒，眼角发酸，视野边缘浮出绿点，像萤火虫在飞。
“走。”赵勇抓起外套捂住口鼻，“这地方不能待。”
李悦飞快把记录本和U盘塞进防水袋，我扶墙往门口挪。每走一步，脑袋像被锤砸。可快到门边时，我停了。
“等等。”
我回头看向冷藏柜。
刚才回溯里，铁床是空的。可现在柜门关着，外壁结霜，说明还在运行。三天前刚用过，为什么现在还开着？除非……它刚用过没多久。
我走过去，手指摸到把手。冰得刺骨，像摸到死人皮肤。
赵勇压低声音：“别开。万一里面……”
我没理他，一把拉开。
门开了。
冷气涌出，一股腐味混着消毒水，还有种说不清的甜腥。铁床还在，但上面有东西。
一块沾血的绷带，扔在床角。边缘发黑，像烧过。我捡起来，布料厚，不是医院用的那种。更像是……战场急救包里的。
李悦凑近一看，瞳孔一缩：“这不是普通绷带，是军用止血敷料，含凝血酶和抗菌层。市面上买不到，只有特警队或野战医院才配。”
我盯着那块布，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画面。
三个月前突袭暗网据点，我们缴获一批物资。其中有个医疗箱，标签写着“应急储备”，打开全是这种军用敷料。当时当黑市货，没在意。
可现在想，那批东西从哪来的？正规渠道不可能流到暗网。除非……有人从内部偷运。
赵勇突然说：“这实验室用电不小，离心机、冷藏柜、通风系统全开着。电从哪来？”
李悦打开设备：“我扫过配电箱，线路接市电，但走独立回路。电表在隔壁变电站，户名是‘恒安物业’。”
“恒安？”我皱眉。
郑铭名下的空壳公司。去年查猛虎帮洗钱案时，这名字出现过两次，证据不足，没深挖。郑铭是市局前副局长，半年前“因病退休”，可内部消息说是被提前劝退，涉嫌包庇有组织犯罪。
李悦看我：“如果郑铭知道这儿在制毒，还帮忙供电……”
话没说完，检测仪震了一下。
她低头，脸色变了。
“空气变了。”她声音压到最低，“二氧化碳在降，氧气在升。不是通风……是系统启动了。”
我猛地抬头。
实验室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全亮了。
头顶的日光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发出低沉的嗡鸣，像什么东西醒了。操作台屏幕自动启动，蓝光标在黑屏上跳，像在等谁输入。
“有人远程开机。”李悦拔下U盘，“他们在擦痕迹。”
赵勇换手握枪，左手拽我胳膊：“走！现在！”
我最后看了眼冷藏柜，那块绷带还在手里。它不该在这。它属于一条看不见的链——从军用物资，到地下实验室，再到被遗忘的流浪汉。
我们冲向铁皮门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冷藏柜的门，正缓缓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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