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三穿着件半旧的蓝布短褂,褂子袖口磨得发亮,露出黝黑的手腕,手腕上有个月牙形的疤痕,据说是盗墓时被棺材钉子划的。手里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布包是用粗麻布做的,颜色发灰,用粗麻绳捆了三道,绳结打得是江湖上的 “死扣”,不解开根本打不开,那是道上人才会的结。
蹲在胡饼摊旁的张小六假装啃饼,胡饼的芝麻香混着他脸上的锅底灰味,有点呛人。眼角的余光却像黏在了王老三身上,不敢有丝毫松懈。老杨的胡饼炉 “呼哧” 地喷着热气,把他的脸熏得发烫,汗水混着锅底灰往下淌,在脸颊上冲出一道道白印,他也不敢擦,怕引起王老三的注意。只见王老三左右看了看,像只受惊的兔子,脖子伸得老长,眼珠转得飞快,然后猛地拐进了旁边的 “狗尾巴胡同”—— 那胡同窄得只能容一人过,两侧的墙高得能挡住正午的太阳,墙是用黄土夯的,上面长满了酸枣刺,最里面还有个废弃的粪坑,平时连乞丐都不愿去,嫌味儿大。
张小六心里咯噔一下,这胡同他熟,进去之后只有两条路能出来,要么原路返回,要么穿过三个坊区绕到朱雀大街,绕路得走一个时辰。他等王老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饼渣,那饼渣掉在地上,引得几只麻雀飞过来啄食。他跟了上去,脚步放得极轻。
胡同里弥漫着一股霉味,还夹杂着尿骚味,墙根处长满了青苔,湿漉漉的,踩上去容易打滑。张小六放轻脚步,踩着青石板的接缝走 —— 他知道,接缝处的石头最结实,踩上去不会发出 “咯吱” 声,以前偷溜进酒楼后厨拿吃的,就靠这招。走了约莫百十来步,听见前面传来 “咚” 的一声,像是布包撞到了墙上。他赶紧缩到一个墙角的凹陷处,那是以前掏鸟窝时发现的藏身地,能容下一个半人,里面还有他上次落下的弹弓。
只见王老三正站在一面墙前,墙上有块松动的青砖,比别的砖颜色浅些,他用手指抠住砖缝,轻轻一抽,砖就出来了,露出个黑漆漆的洞。他从里面摸出个小陶罐,陶罐是粗陶的,口用布塞着,倒出些白色粉末往布包上撒。张小六眯着眼细看,那粉末极细,遇风就飘,落在墙上没留下一点痕迹 —— 是滑石粉!用来消除布包摩擦的声音,这老狐狸,果然够谨慎,连这点都想到了。
王老三重新塞好青砖,拍了拍墙,让砖看起来跟别的没两样,又往胡同深处走去。张小六等他走远了,估摸着有五十步了,才敢探出头,看着他的背影拐进另一条岔路。他不敢再跟太紧,只是远远地缀着,像只尾巴梢着火的松鼠,既紧张又兴奋,手心都出汗了,把怀里的银子揣得更紧了。
穿过三条胡同,绕过一个废弃的戏台,那戏台是前几年唱大戏用的,后来被一场大火烧了一半,只剩下个歪斜的台子,上面还挂着半截破烂的戏服,像个吊死鬼。王老三忽然停在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前。这门是两扇对开的木板门,上面刷着红漆,漆皮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朽木,还能看见几处虫蛀的洞。门楣上挂着个褪色的灯笼,灯笼上 “李府” 两个字已经看不清了,只剩下模糊的轮廓。王老三敲了敲门,节奏很特别,三短两长,像某种暗号,跟他以前在赌场听见过的暗语有点像。
门 “吱呀” 一声开了道缝,一个脑袋探出来,戴着顶黑色的幞头,幞头的角都磨平了,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像只站岗的狼。王老三低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太小,张小六听不清,只看见那人点点头,让他走了进去。张小六赶紧躲到旁边的槐树后,这棵槐树有些年头了,树干有个大洞,是被雷劈的,他小时候常钻进去玩,能清楚地看见门口的动静。
从树洞里往外看,能看见那扇门缓缓关上,门闩 “咔哒” 一声落锁,那声音在寂静的胡同里格外清晰。张小六心里怦怦直跳 —— 这地方他认得,再往前两条街就是东宫的侧门!那侧门平时很少开,只有东宫的人才能进出,门口还有侍卫把守。王老三进的这院子,怕是东宫的外围联络点!
他不敢久留,顺着原路往回跑,脚底下像生了风,胡同里的青石板被他踩得 “哒哒” 响。路过胡饼摊时,老杨递给他个热乎的胡饼,老杨的手满是老茧,常年揉面,“小子,刚才跑啥?脸都白了,跟见了鬼似的。”
张小六接过胡饼,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见着个熟人,欠我钱的,追上去没打着招呼。” 他一边跑一边想,得赶紧把这事告诉李大人,王老三这老狐狸,果然跟东宫勾搭上了,这下发大财了,五两银子到手,能买两亩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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