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阴冷的腥臭,混合着劣质铁锈机油的刺鼻气味,如同活物般盘踞在鼻腔深处每一次呼吸的起点。夏树蜷缩在废弃沙发与冰冷墙壁构成的狭小缝隙里,身体每一寸骨骼肌肉都在发出无声的哀鸣。背部被破裂沙发弹簧刺入的剧痛,脚踝挣脱腐烂木框时划开的血口被污泥浸渍的灼烧感,印记深处传来的过载灼痛,还有体内张勇怨念残片那冰冷如蛇的蠕动……所有的痛苦叠加,如同钝刀子反复切割,碾磨着他早已濒临崩溃的神经。
唯一支撑着他没有彻底沉入黑暗的,是灵魂核心深处那层奇异的、源自奶奶光茧的薄薄平静。它像一个坚韧却透明的气泡壁,竭力阻挡着外在与内在的疯狂冲击,但每一次冲击都让气泡壁剧烈扭曲震颤,几近破裂。还有那个救命的意念……
楚瑶?
这个名字像一道冰冷的光,短暂地划破混沌。
她是谁?她的意念从何而来?为什么帮自己?阴差口中的“锁魂网格”覆盖又是什么?
疑问如同无数冰凉的虫蚁在脑中爬行。他艰难地掏出口袋里那个林薇给的、边角磨损的廉价医疗包,手指颤抖着摸索出里面最后一团干净的医用棉球,胡乱沾了点所剩无几的消毒酒精,按在脚踝火辣辣的血口上。冰凉的酒精刺痛传来,反而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
不能死在这里。为了奶奶光茧里的那丝清明,为了弄清楚这一切!
当夏树拖着这条几乎报废的身体,踩着如同踩在无数碎玻璃上的蹒跚步伐,推开“饿乐派”外卖站那扇油腻厚重的大门时,时间已经逼近上午十点半。
站点里的气氛如同暴雨将至前的低压锅。潮湿闷热的空气凝固着,混杂着外卖盒里残羹的酸馊味、汗臭味和劣质香烟的气息。几个骑手聚在角落里,对着手机屏幕低声窃笑,偶尔抬眼瞥向门口时,目光扫过他沾满泥污油渍、挂着彩、脸色灰败如鬼的面孔,立刻如同被烫到般闪开,或者露出混杂着惊疑、怜悯和幸灾乐祸的古怪神情。
夏树无视了所有目光,像一截被火烧过的枯木,沉重地挪向自己那个角落的储物柜。
“夏树!”
一声压抑着暴怒的咆哮如同惊雷般在身后炸响!
李秃子那颗油光锃亮的脑袋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夹着香烟的肥短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几乎戳到夏树的鼻尖!那双被烟熏得细小的眼睛里燃烧着纯粹的怒火,口沫如同急雨般喷溅在夏树满是污痕的脸上:
“你他妈还知道回来?!!!你看看现在几点?!啊?!十点半!!你知不知道九点半那份‘金鼎楼’VIP包厢的加急早餐单人餐单?!他妈的指定要送西区新海大厦25楼会议室的!!”
夏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心脏!那份餐单他记得!昨晚实在太累,今早起来昏昏沉沉,扫描带来的剧痛和头痛持续不断……难道……
“……客人电话打到总台投诉了三次!就差骂娘了!!最后他妈让保安亲自下楼在垃圾箱边上捡到保温袋!!里面的灌汤小笼包全他妈散架了不说!虾饺的盖子还被你丫扣在送错的那个叫什么‘西海’小区的收发室垃圾桶上了?!!”李秃子声音陡然拔高,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鸭,刺得人耳膜生疼。“操!那是金鼎楼老板小舅子订的!点名要送给开会的大客户!你他妈把保温袋送到了西海小区的垃圾站?!!西海!新海!这他妈都能送错?!!”
李秃子猛地从身后一个小混混模样的骑手手里抓过一张湿淋淋、皱巴巴的单据残片——正是夏树早上匆忙间塞错了地址的那份单子!被他狠狠摔在夏树胸口!单子滑落在地,沾满了地面的油污和脏水。
“老子的老脸!站里的信誉!都他妈让你这扫把星败光了!!那客人直接投诉到平台总部了!差评!封店警告!扣分扣钱!这些损失你他妈赔得起吗?!!”李秃子唾沫横飞,额角青筋暴跳如蚯蚓,“这个月绩效全扣光!你现在就给老子滚!立刻!马上!滚蛋!!”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毒液的冰锥,狠狠钉入夏树疲惫不堪的灵魂。那层光茧带来的平静屏障在绝对的现实压力碾压下,脆弱得如同纸糊。三百八十七块五的债务像一座大山轰然压下!眼前阵阵发黑。不是因为痛,而是被巨大的、无法挽回的失误带来的冰冷绝望淹没。喉咙里涌动着浓重的腥甜和无法辩驳的无力。
“……我……对……”嘶哑的声音挤到嘴边,艰难地试图解释那该死的鬼状态,却只能化为无声的苍白。
“对……对你妈了个逼!!”李秃子粗暴地打断,声音像砂纸摩擦玻璃,“赶紧滚!把你这堆破烂玩意都收拾干净!别他妈在老子面前站岗!看着你就霉气冲天!”
刺耳的辱骂如同重锤击打着本就摇摇欲坠的神经。夏树僵硬地站着,垂在身侧的手指因为屈辱和用力而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试图用更尖锐的刺痛掩盖心里的裂痕。他想弯腰,去捡地上那张代表羞辱的残破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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