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密室的聚魂台在还阳草果实归位时泛起涟漪,雪凝的颈后印记突然炸裂般疼痛,还没来得及抓住陈平安的手,整个人就被吸入片泛着甲胄纹的漆黑。深潭水的咆哮声在耳边炸开,再睁开眼时,她已跪在片血色荒原,前方山岩上钉着的甲胄身影,正将她颈后的印记拽向无尽深渊。
"楚墨将军......" 雪凝的声音混着铁锈味,岩墙上的七枚锁魂钉正往下滴着黑血,每一滴都在地面蚀刻出阴煞教的引气纹,"您的锁魂钉......"
甲胄缓缓转头,护心镜上的莲花纹裂成七瓣,露出里面刻着的「江氏初代」四字。雪凝的指甲掐进掌心,这才看清,楚墨的左腕内侧,那道与周玄通相同的「玄」字刺青,正被锁魂钉的力量一点点碾碎。
"小姑娘,别怕。" 楚墨的声音像生锈的剑刃擦过岩面,"这是千年前的记忆,江家初代用我的三魄,为渝州城钉下的七道禁术。" 他望向左手第三枚锁魂钉,钉帽上的生辰八字让雪凝瞳孔骤缩 —— 正是林九的。
记忆?阴河初封贞元十七年的深潭还未结冰,江家初代举着染血的族谱跪在楚墨尸身旁,七枚锁魂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将军护我商队全灭,江某无以为报,唯有以锁魂钉镇您三魄,换渝州百年太平。"
楚墨的断刀陷在冰面,甲胄下的伤口还在淌血:"吾要的不是太平,是三千铁骑的魂魄归乡。归乡路已被阴煞阻断," 初代的指尖抚过锁魂钉,"唯有将军以活尸之身镇脉,方能开轮回通道。这七枚钉子,分别对应断指堂七道禁术......"
雪凝的眼泪滴在岩墙上,锁魂钉突然发出清鸣,第三枚钉子的生辰八字竟开始变化,渐渐显形为周玄通的。她突然想起,林九的罗盘曾在义庄槐树显示异常,原来这枚锁魂钉,早就在周玄通的断指血里埋下了变数。
"将军,第三枚锁魂钉......" 雪凝的指尖划过钉帽,"刻着林师父的八字,可现在......"
"玄通那傻小子," 楚墨的虚影突然笑了,锁魂钉的黑血里竟混着极淡的青光,"十年前坠崖时,他用断指血改写了钉子上的生辰八字,把自己变成了锁魂钉的活祭。"
记忆突然撕裂,雪凝看见周玄通跪在聚魂台,断指血顺着锁魂钉滴进深潭地脉,每滴都混着 "护平安" 的碎语。而岩墙上的林九生辰八字,正被周玄通的血一点点覆盖,最终变成他自己的。
"周叔叔......" 雪凝的声音哽咽,"他用自己的魂魄,替林师父挡了锁魂钉的反噬......"
楚墨的甲胄突然发出蜂鸣,第七枚锁魂钉的禁术纹路上,竟显形出陈平安的半阴血脉络:"阴煞教的禁术,需要三阴血催动。玄通把自己的三阴血,融进了你们的骨血里。"
雪凝的颈后印记突然分裂成七瓣,每瓣都对应着枚锁魂钉。她看见,周玄通的虚影正在每枚钉子上刻符,第三枚锁魂钉的背面,竟刻着 "林师兄,护好平安"—— 那是周玄通坠崖前留给林九的最后留言。
"雪凝姑娘!" 李守一的呼喊穿透梦契,雪凝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抓着聚魂台的莲花凹槽,陈平安的甲片抵在她眉心,监测仪的电流声快得像心跳。
"陈公子," 雪凝抓住他的手腕,"楚墨的锁魂钉,第三枚原本刻着林师父的八字,可周叔叔用断指血改成了自己的......"
林九的铜钱剑 "当啷" 落地,剑穗上的朱砂在聚魂台显形北斗:"难怪玄通坠崖后,我的罗盘总指向深潭,原来他把自己的魂魄,钉在了本该属于我的锁魂钉上......"
陈平安的甲片映出深潭底的聚魂台,第三枚锁魂钉正在崩裂,周玄通的虚影透过裂缝对他们微笑,袖口的断指血,正顺着锁魂钉的裂痕,流入陈平安的甲片。
"雪凝,你的梦契," 陈平安的声音发颤,"能看见锁魂钉的禁术纹路吗?"
雪凝点头,颈后的印记突然映出岩墙上的禁术总纲:「锁魂七钉,三阴为引,若断指护徒,钉子自崩」。更骇人的是,每枚钉子的禁术介绍旁,都画着周玄通断指的轨迹,第三枚钉子旁,画着小小的 "林" 字。
"李守一,测林师父的地脉!" 陈平安拽起雪凝冲向密道,"周师叔用断指血,把林师父的锁魂钉,变成了护徒的引魂灯......"
当两人冲出密室时,鹰嘴崖的晨雾正被深潭底的青光染成青色。雪凝看见,深潭水面漂着片道袍布,正是周玄通坠崖时的衣角,布角的 "玄" 字,与楚墨腕间的刺青重合。
"雪凝姑娘," 李守一的监测仪显示异常波动,"深潭地脉的锁魂钉反应,和林师父的心跳同步了!"
林九突然按住胸口,那里正泛着周玄通断指血的青光:"玄通在锁魂钉里留了护徒阵,只要我活着,第三枚钉子就崩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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