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体附近的某家喧嚣酒吧。
林有夏按照地址找到了卡座,他的堂姐林有春和堂弟林有冬已经在了,旁边还坐着两个打扮时髦、妆容精致的陌生女孩。震耳的音乐、闪烁的灯光和弥漫的烟酒气让林有夏微微蹙眉,他更喜欢图书馆的安静。
“有夏!这边!”堂姐林有春热情地招呼他坐下,然后指着那两个女孩,“这是莉莉,这是安妮,我朋友,带过来一起玩,热闹!”堂弟林有冬已经和那个叫莉莉的女孩玩骰子玩得热火朝天,笑声不断。
林有夏礼貌地对那两个女孩点了点头,便安静地坐在一边。堂姐试图撮合他和那个叫安妮的女孩,但林有夏只是客气地回应几句,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安妮问他做什么的,他说“学生”;问他喜欢什么,他说“看书”;问他平时玩什么,他说“去图书馆”……几个回合下来,安妮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勉强,转而和堂姐聊天去了。
林有夏乐得清静,小口喝着面前的苏打水,看着舞池里疯狂扭动的人群和身边喧闹的堂弟堂姐,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异次元的观察者。他脑子里想的是白如月感谢他时那双明亮的眼睛。
好不容易熬到过了十二点,林有夏起身告辞。堂姐他们似乎也玩得差不多了,便一起买了单走出酒吧。
深夜的酒吧街依然热闹,空气中混杂着酒精、香水和各种食物的味道。几人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到路边一个穿着时尚短裙、踩着高跟鞋的女孩,正扶着棵树弯着腰剧烈地呕吐,背影看上去十分狼狈。
林有夏不欲多看,正准备和堂姐堂弟道别,突然听到那边传来女孩尖厉的叫骂声和男人的哄笑声!
“滚开!别碰我!”
“妹妹喝多了吧?哥哥送你回家啊?”
“就是,一个人多不安全,陪哥几个再去喝一杯醒醒酒!”
只见刚才呕吐的那个女孩,被三个胳膊上带着纹身、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围住了,其中一个还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女孩虽然醉意朦胧,但还在奋力挣扎。
林有夏皱了皱眉头,对这种欺辱女性的行为本能地感到厌恶。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觉得那个女孩的背影似乎有点眼熟。他往前走了几步,借着路灯的光仔细一看——
居然是高乐乐!
此刻的高乐乐早已没了平日里的高傲和精致,头发凌乱,妆容也有些花,眼神迷离,脚步虚浮,完全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她被那三个混混拉扯着,脸上露出惊恐和愤怒的神情。
林有夏心里一惊。虽然他平时对高乐乐没什么好感,甚至因为白如月的事有些芥蒂,但眼看她一个女孩子深夜醉酒被混混纠缠,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他深吸一口气,对堂姐堂弟说:“那个女的我认识,好像有点麻烦。”
堂姐担心地看了一眼:“有夏,你一个人行吗?那些人看着不好惹……”
林有夏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坚定:“没事,有冬你帮我报个警,我过去看看,姐要不你们女的先回去吧。”说完,他大步朝着那群人走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林有夏这一嗓子,吼出了他二十多年积攒的、本就不多的那点男子汉气概,声音在空旷的酒吧后街显得格外突兀,甚至带了点破音。
几个正围着高乐乐推推搡搡、嘴里不干不净的小青年果然停了手,齐刷刷扭过头。几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林有夏身上扫过——嗯,衬衫,眼镜,瘦削的身板,文质彬彬(或者说弱不禁风)的气质。紧张气氛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了的嘲弄。
“哟嗬?哪儿来的四眼田鸡,学人家英雄救美?”为首那个染着黄毛的小子嗤笑一声,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林有夏脸上。
“哥们儿,这儿没你事,赶紧滚蛋,别找不自在!”另一个膀大腰圆的附和道,还示威性地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吧的脆响。
林有夏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啊!他刚才完全是肾上腺素飙升,脑子一热就冲了出来,现在被几个明显是社会闲散人员、专业技能可能就是打架斗殴的家伙盯着,腿肚子有点转筋。他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试图讲道理:“几位,这、这位小姐喝多了,你们这样不太好吧?法治社会,讲文明树新风……”
“新风你妈!”黄毛不耐烦地打断他,伸手就推了林有夏一个趔趄,“滚!”
这一推,把林有夏心里那点可怜的勇气也给推没了,但面子上下不来台啊,尤其是高乐乐虽然醉醺醺,眼睛却正好奇地望过来。他硬着头皮没动:“你们再这样,我、我报警了!”
“报警?老子先给你报个销!”黄毛彻底被激怒,一拳就怼了过来。
林有夏平时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从宿舍走到食堂,打架经验约等于零,仅限于小学时跟同桌抢橡皮。他下意识地想格挡,动作却慢得像电影慢镜头。只听“砰”一声闷响,眼眶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眼镜瞬间飞了出去,世界顿时从1080P高清变成了高度近视加散光的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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