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说完所有核心诉求,林宇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原本还准备了几条次要补充条款,比如绩效申诉机制、考核周期调整等,但在这种沉默的压力下,竟一时难以开口。办公室里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的送风声,阳光在地板上缓缓移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
林宇感觉自己像是用尽全力打出了一套组合拳,却都落在了棉花上。冯一曼全程几乎没有打断他,只是在他停顿的间隙用简短的词语回应,这种近乎默许的姿态让他愈发没底 —— 究竟是自己的诉求在情理之中,还是对方在酝酿着更激烈的反对?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后背的冷汗顺着脊椎缓缓滑落,带来一阵细微的凉意。
过了大约半分钟,确认林宇没有新的要求了,冯一曼脸上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些,她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指尖轻轻对顶,形成一个三角形,缓缓点了点头:“嗯,林主管,你的这些诉求,我听得很明白。”
来了!林宇的心猛地一提,下意识地坐得更直了,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等待着预料中的拒绝。
果然,冯一曼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但是,你提出的这些要求,说实话,已经远远超出了之前公司给到我的、可以操作的权限范围了。”
林宇心中暗叹一声 “果然如此”,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和无奈涌上心头。他快速在脑海中盘算:薪酬结构或许可以适当让步,绩效占比是否能放宽到 40%?审计机构的资质要求是否可以降低?免责条款的范围是否能缩减?一系列妥协方案在脑海中快速闪过。
然而,冯一曼的话并未就此结束。她忽然向林宇这边微微侧了侧身,身体的角度显得亲近了些,声音也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近乎推心置腹的语气:“实打实地讲,林主管,如果你在三天前,或者哪怕是在昨天,提出这样一份修改意见和条件清单,按照公司最初给我的授权和指示,我的权限就是直接否决,而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宇,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甚至…… 公司层面可能会考虑,让你自己主动提出离职。毕竟昆仑集团从不缺有能力的人,没必要为一个尚未证明自己的年轻人打破既定规则。”
这赤裸裸的话语带着一丝寒意,让林宇原本就紧绷的神经几乎要绷断。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指甲掐进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巨大的压力让他喉咙发干,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就在这时,冯一曼轻轻吐出了两个字:“但是 ——”
这一声 “但是”,如同在漆黑隧道尽头骤然亮起的微光,瞬间照亮了林宇心中的绝望。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紧紧盯着冯一曼,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跳出胸腔。紧张、困惑、一丝微弱的期待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看着林宇这副因极度紧张而显得有些局促的神情,冯一曼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似乎觉得有些有趣。她重新坐直身体,靠在宽大的椅背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缓缓说道:“但是,今天一早,我接到了小霍总亲自打来的电话。”
她顿了顿,清晰地传达出核心信息:“小霍总明确指示,如果你对补充协议提出要求和条件,只要不是‘无考核限期、直接索要 20% 以上干股’这种完全离谱的要求,其他的,原则上都答应你。”
…… 什么?
林宇彻底愣住了,大脑在瞬间一片空白。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仿佛这样就能确认听到的内容。小霍总?霍思政?那个他甚至没有过直接交流霍二少?竟然会亲自打电话给冯一曼,专门为他的补充协议下达指示?
只要不是无考核加 20% 干股这种贪得无厌的要求,其他的都答应?
林宇的脑海中像是有无数个烟花同时炸开,嗡嗡作响。他下意识地在心里快速换算 —— 自己刚才提出的那些诉求,在他看来已经是相当 “过分” 的底线,可按照霍总给出的这个 “底线”,就算他要求绩效占比降至 20%,甚至要求更高的分红比例,恐怕都在允许范围之内!
这怎么可能?!
他只是一个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在昆仑集团的实际工作时间屈指可数,除了在荣城钢管厂项目的处理过程中展现了一些能力,几乎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业绩。何德何能,能让昆仑这样的大型企业,为了一个尚未完全证明自己的新人,开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近乎纵容的条件?
林宇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协议上,脑海中快速闪过那些诱人的数字 —— 基础薪资两万二,绩效占比 30%,再加上 5% 的虚拟股权分红和公司独立上市后的期权,这意味着一份实际年薪远超百万的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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