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桓沉默了片刻,指尖的敲击声渐渐停下,他靠向椅背,闭上眼沉思了几秒,再睁开眼时,眼中多了几分凝重与释然。他缓缓地、沉重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嗯……你说的问题,的确存在,而且是我们内部评估时提到过的风险点之一。只是……”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之前团队虽有察觉,却未将其提升到“致命”的高度,甚至还抱有一丝政策放宽的侥幸心理。“那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可能的解决方案?” 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看向林宇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认可。
林宇见状,心中悬着的石头稍稍落地,从容地举起两根手指,目光沉静而坚定:“我暂时想到了两种可能的合作方式。第一种,由我牵头,促成鲲鹏文旅与泰山同创进行公司层面的战略合作。也就是说,由昆仑(通过鲲鹏文旅)和泰山同创,合资共建这家饮料厂。利用鲲鹏文旅在当地的政府关系和项目影响力,为水源地的获取和长期稳定提供背书,将潜在风险转化为双方的共同利益,实现互利共赢。”
他放下第一根手指,继续说道:“第二种,更为灵活,也更能规避双方公司层面的阻力。我们进行私下合作。我在明面上,不会公开支持你们泰山同创,以避免来自昆仑或红鱼内部的猜忌与压力。但是,在鲲鹏文旅内部,或者在相关政府协调会议上,如果有任何可能影响甚至否决你们这个饮料厂项目的提案或动向,只要我林宇还在总经理这个位置上一天,我就会想办法提前知会你们,让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反应和运作,规避风险。”
周书桓盯着林宇的眼睛,足足看了有十几秒,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他的话语,判断其中的诚意与可靠性。林宇坦然迎上他的目光,神色平静,没有丝毫闪躲——他知道,此刻的真诚,是最好的筹码。片刻后,周书桓身体微微后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缓和了几分,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很坦诚的方案。那么,你想从中得到什么?” 商场之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利益交换是永恒的主题,他不信林宇会无偿付出。
林宇没有任何犹豫,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股份。”他稍作停顿,给出了具体数字,语气坚定却不贪婪:“我希望在这个饮料厂项目中,获得百分之五的干股。” 他早已算过,这百分之五的干股,既匹配他所提供的价值,又不会让对方觉得过分,是双方都能接受的范围。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甚至可以说,如果他真能解决水源地这个核心难题,这5%的股份堪称物超所值。周书桓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今天最为明朗的一个笑容,紧绷的嘴角彻底舒展,眼中的锐利也化作了欣赏:“痛快!我喜欢和明白人打交道。不过,小林,这事关重大,涉及集团核心利益,我个人做不了主。我需要回去向负责这个项目的于潜于总汇报,由集团层面来评估和决策。”
林宇理解地点点头,语气平和,没有丝毫不满:“好的,周哥。我明白此事的分量,不急于一时。那我就在荣城,静候您的佳音了。” 他知道,能得到周书桓的认可,并愿意向集团汇报,这件事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周书桓再次伸出手,这次,他主动握住了林宇的手,力道比第一次要紧得多,紧紧一握,传递出十足的诚意:“保持联系!”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再多言语,一种基于利益共识和初步认可的默契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茶室内的氛围,也从最初的试探与凝重,变得轻松了几分。
正在这时,茶室的门被“咚咚”敲响,节奏沉稳有力,带着几分军人特有的干脆。王兵笑着对两人说道:“估计是他们几个到了。”随即朝着门外洪亮地应了一声:“进来!”
门被拉开,一股寒气裹挟着淡淡的烟火气涌了进来,门外站着三个身形魁梧、站姿挺拔的汉子,脊背笔直,哪怕穿着便装,也难掩身上的军人气质,显然是行伍出身。最前面一人,年纪与王兵相仿,约莫四十出头,肩宽背厚,面容黝黑,额角有一道浅淡的疤痕,想来是当兵时留下的印记,嗓门洪亮如钟,笑着打趣道:“老远就听见你们在里面嘀嘀咕咕,有啥好事儿,说出来也让哥几个高兴高兴!”
王兵笑着站起身,迎了上去:“老周和小林在谈点合作上的事,刚差不多聊完。”
听王兵这么说,三人才注意到背对着他们、此刻转过身来的林宇——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穿着一身休闲服,气质斯文沉稳,与他们这群满身烟火气的糙汉子截然不同。林宇笑着站起身,态度谦和,微微颔首,自我介绍道:“几位哥哥好,我叫林宇,去年刚从华南大学金融专业毕业,现在在投行领域学习,是个新人。”
领头那汉子,也就是王腾,没多想,见林宇年轻,又和王兵、周书桓在一起谈事,下意识地以为林宇是想托王兵的关系在周书桓手下谋个职位。他走上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林宇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关照,笑着说道:“小林啊,不错,年轻有为。我叫王腾,你叫我腾兵就行,这位是朱启,你叫他朱哥就行,那位是刘传铭,你叫他铭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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