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从我被迫传递出的那些情报的指向,以及他们要求我配合的行动来看,似乎......与朝中某些重臣有关联。线索隐隐指向清流一党和户部,更似乎......与四年前那场赈灾,脱不了干系!”
“清流?户部?四年前赈灾?”
浮沉子眯缝起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脑中飞快地梳理着信息。
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闪,脱口而出道:“若按道爷我这些日子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听来的消息拼凑起来......所谓的‘清流’领袖,不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大鸿胪孔鹤臣吗?而户部......自然是尚书丁士桢丁大人掌舵!难不成......是这两个巨头,暗中与这些海外异族勾结,出卖家国利益,来换取他们不可告人的私利?!”
韩惊戈沉重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明确承认,但那眼神已然默认了浮沉子的推测。
“虽无铁证,但种种迹象表明,可能性极大。”
话题至此,韩惊戈忽然话锋一转,目光带着审视看向浮沉子,问出了一个盘旋在他心中许久的疑问。
“浮沉子,今日之事,我也有疑问。你在黜置使行辕,不惜暴露身份,出手救走的那个黑衣杀手,究竟是谁?与你又是什么关系?值得你冒如此大的风险,甚至不惜......可能与苏凌对立?”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和探究。
“你与苏凌,不是一向以兄弟相称,情谊深厚吗?怎么那杀手要取你兄弟性命,你却反而要救那杀手?莫非......你与苏凌之间,早已生了嫌隙,甚至......暗中决裂了?”
浮沉子一听,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连连摆手,脸上露出夸张的“你可别冤枉好人”的表情。
“哎哟喂!韩大督司!话可不能这么说!甭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道爷我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吗?我跟苏凌那家伙,当然是兄弟!情比金坚!铁瓷!绝对的!怎么可能决裂?道爷我像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吗?”
韩惊戈闻言,只是冷冷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不信任。
“情比金坚?转头就做出这等事来?你这‘情谊’,未免也太不值钱了些。”
浮沉子被他一激,有些气急败坏,一撇嘴,嘟囔道:“你懂个屁!道爷我......我这是有苦衷的!天大的苦衷!”
他像是说漏了嘴,赶紧又往回找补,语气带着无奈和抱怨,“情是比金坚不假!可那也得有命在才能讲情义不是?道爷我自己的小命,那可比金子还值钱!要不是......要不是我那个破师兄!非逼着我必须救下这个人,道爷我早就逍遥自在云游四海去了,何必来蹚你们京都这滩浑水?惹一身骚!”
“师兄?”
韩惊戈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心中一动,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是两仙坞的掌教真人,策慈仙师,逼你做这件事的?”
他眉头紧锁,想到了更深远的一层,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难不成......孔鹤臣、丁士桢他们,与江南道门魁首两仙坞的策慈真人,也有所关联?若真是如此......这张暗中编织的网,牵扯的势力可就太大了!”
浮沉子闻言,脸色微变,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用手捂住嘴巴,眼睛滴溜溜乱转,随即强作镇定,连连摆手搪塞道:“什么关联不关联的!道爷我可不清楚!你别瞎想!也别瞎打听!疑神疑鬼的,吓唬谁呢!”
他赶紧把话题扯开,态度坚决地说道:“还有那个什么黑衣杀手,道爷我虽然认识,也知道他幕后主使是谁,但这事儿,道爷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你也别问!问就是无可奉告!天机不可泄露!”
见浮沉子态度如此坚决,韩惊戈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便不再纠缠于此。
然而,他话锋又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近乎残酷的笑意。
他看着犹自在那因为“机智”转移话题而有点小得意的浮沉子,缓缓说道:“浮沉子,你是不是觉得......今日你从黜置使行辕救人,整个过程天衣无缝,身形隐匿完美,声音也伪装得天衣无缝,成功地瞒过了所有人?包括......你那位‘情比金坚’的好兄弟苏凌,也绝对没有认出,那个救走杀手、身手诡异莫测的黑衣人,其实就是你——浮沉子?”
浮沉子正端起酒卮要喝,闻言动作猛地一僵!
他脸上那点小得意瞬间凝固,慢慢转过头,看向韩惊戈,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干笑两声,试图掩饰内心的震动。
“嘿!韩惊戈,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诈唬道爷!”
浮沉子放下酒卮,挺直了腰板,开始自吹自擂起来,试图用夸张的自信掩盖那一丝心虚。
“道爷我今日那番操作,那可是经过精密计算,完美演绎!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潜入与救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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