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贞的心,在黑暗中猛地一沉。
她维持着侧卧的姿势,一动不动,但全身的肌肉已然悄然绷紧。
一只手,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缩回了被子之下,指尖悄然触碰到了藏在枕下某处的一抹冰凉坚硬的金属触感。
她的目光,透过黑暗,仿佛能穿透薄薄的墙壁和窗纸,死死地“钉”在了院中那个不速之客可能存在的方位。
屋外,雨依旧在下,哗啦啦地响成一片。
但在这小小的院落内,一股无形无质、却足以令人窒息的紧张与诡异气氛,已然如同潮水般,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叶婉贞那双骤然睁开的眼眸中,锐利如鹰隼般的警觉一闪而过,随即被她强行压下,恢复了几分看似自然的睡意朦胧。她极其缓慢地、不着痕迹地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的朱冉脸上。
朱冉睡得正沉,面容在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下显得平静而憨实,呼吸均匀悠长,带着轻微的鼾声,显然对周遭的异动毫无察觉,完全沉浸在深沉的梦乡之中。
看到丈夫安然无恙,叶婉贞紧绷的心弦似乎略微松弛了一瞬,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掠过眼底。
然而,就在这时——
“咯......吱......”
一声极其轻微、几不可闻的木质摩擦声,极其突兀地夹杂在连绵的雨声中,从紧闭的窗棂方向传来!
那声音细微得如同老鼠啃噬,却又带着一种人为的、小心翼翼的试探意味!
叶婉贞的柳眉瞬间蹙得更紧,眸中寒光再起!
她不再犹豫,藏在锦被下的手极其缓慢地移动,指尖终于触碰到了枕下那柄贴身收藏的、冰凉而坚硬的短匕刀柄。
触手生寒,却让她混乱的心绪奇异地镇定下来。
她动作轻巧如灵猫,先是轻轻掀开被子一角,随即悄无声息地坐起,顺手捞过搭在床边的一件寻常布衣外衫,披在身上。整个过程,她的动作舒缓到了极致,每一个关节的转动,肌肉的收缩,都控制在最小的幅度内,没有带起一丝风声,更没有惊动身下老旧的木榻发出半点吱呀声响。
她赤着双足,踩在冰凉的土地面上,足尖点地,身形如烟,悄无声息地滑下床榻。
落地时,甚至没有激起一丝尘埃。
她再次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榻上依旧“酣睡”的朱冉,眼神复杂,幽幽一叹,几不可闻。
随即,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将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
她缓步挪到房门前,动作依旧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伸手,握住门闩,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稳定和耐心,一丝一丝地,缓缓拉开。
老旧的门轴竟在她手中如同被施了魔法,没有发出任何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房门被拉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刹那间,屋外更加清晰的冷风裹挟着冰凉的雨丝和潮湿的土腥气,猛地灌入房中,吹动了叶婉贞额前的几缕发丝。她没有丝毫迟疑,身形如电,一闪便已掠出门外,同时反手极快地向后一带——
“嗒。”
一声轻微到几乎被雨声完全掩盖的闭合声响起,房门已严丝合缝地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屋内的黑暗与寂静仿佛从未被打破,只剩下朱冉那“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窗外无止无休的雨打茅檐之声。
然而,就在叶婉贞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那扇薄薄的木门将内外隔绝的下一刹那——
榻上,原本“沉睡”得如同昏死过去的朱冉,那双紧闭的眼睛,竟毫无征兆地、猛地睁了开来!
眼中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那目光清明、冷冽,如同暗夜中骤然点亮的寒星,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眼前的黑暗和那扇薄薄的木门,直刺院中!
更深处,还翻涌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痛楚与......一种了然于胸的决绝。
他根本......就未曾真正入睡!
叶婉贞缓步走出低矮的房门,身形融入瓢泼大雨之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布衣和发丝,顺着脸颊流淌而下,但她似乎浑然不觉,一双清冷的眸子在雨幕中锐利地扫视着昏暗的院落。
她停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雨水顺着枝叶哗哗流下,在她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
她深吸一口带着土腥味的湿冷空气,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哗哗的雨声,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和冰冷的戒备。
“阁下,雨夜前来,又刻意弄出些许声响示警,是想告诉小妹你到了么?此举......就不怕就此惊动了屋内酣睡的朱冉?”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更深的寒意、
“既然来了,小妹我也已出来相见,阁下......还不现身一叙么?”
话音方落,眼前密集的雨帘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微微扰动!一道鲜艳夺目的红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自院墙上方的黑暗中飘落,轻盈地立在叶婉贞面前丈许之地,点尘不惊,连脚下的积水都未曾溅起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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