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必须看下去!
必须知道,叶婉贞在这聚贤楼前,究竟在等什么?或者,究竟谁会来见她?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一个惊天秘密!
他下定决心,如同磐石般钉在这片阴影里,要将眼前的一切,看个究竟,查个水落石出!
空气中的紧张与诡异感,几乎凝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这片被红灯笼笼罩的寂静空间之上。
龙台城东区的深夜,寂静得如同古墓。雨水洗刷过的青石板路在清冷月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幽光,两侧高墙深院的阴影浓重得化不开,仿佛潜藏着无数双窥伺的眼睛。
唯有那悬挂在聚贤楼正门檐下的两盏硕大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两团不断晃动的、殷红如血的光晕,将楼前一小片区域照得诡异而醒目,更反衬出周遭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死寂。
朱冉如同一尊凝固的石像,蛰伏在二十丈外一处墙角与矮树交织成的深邃阴影里。眼睛死死锁定着聚贤楼前那个孤零零的红色身影,以及那座在夜色中沉默矗立、却散发着无形压力的三层木楼。
叶婉贞在楼前静立了许久,仿佛在调整呼吸,又像是在进行最后的确认。
她并未急于动作,而是微微侧首,那双透过红纱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极其缓慢而仔细地扫视着四周的巷道、屋脊、以及每一个可能藏匿的黑暗角落。
她的动作从容不迫,却带着一种职业杀手特有的、令人心悸的警惕与耐心。
朱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将身体往阴影深处又缩了缩,连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一丝最细微的动静,都会引起那双锐利眸子的警觉。
幸运的是,叶婉贞的目光并未在他藏身之处过多停留,似乎并未发现异常。
确认四周无异后,叶婉贞这才缓缓抬步,踏上了聚贤楼门前那光洁却空无一人的青石台阶。
她的步伐很轻,落在石板上,几乎听不到声响。来到那两扇紧闭的、厚重的朱漆大门前,她伸出戴着薄纱手套的手,握住了门环——那是一个雕刻成兽首形状的铜环。
“铛......铛......铛......铛。”
四下叩击声,在死寂的夜里清晰地传开。三声较长,间隔均匀,一声较短,急促而有力。
暗处的朱冉听得真切,心脏猛地一沉!这绝非随意叩门,而是约定好的暗号!这聚贤楼,果然内有乾坤!
叩门声落下,楼内却是一片死寂,毫无反应,仿佛真的是一座空楼。
叶婉贞并不急躁,依旧静静地站在门前,红纱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只有身姿挺拔如初。
等待了约莫数十息的时间,她再次抬手,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铛......铛......铛......铛。”
三长一短,一模一样。
这一次,敲门声刚落不久,聚贤楼内终于有了动静。
先是传来一阵细微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嘎吱”的轻响。
接着,一个带着浓重睡意、含糊不清的男子声音隔着门板传了出来,声音不大,却足够门外的人听清。
“外面是谁啊?深更半夜的......聚贤楼早就打烊了!要吃酒......明日请早!”
叶婉贞闻言,声音平静无波,透过红纱传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淡然。
“我要的酒,别处没有,唯有聚贤楼才有。劳驾,开门。”
楼内沉默了片刻,那睡意朦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不耐烦和试探。
“哦?稀罕的酒?这大半夜的,为了点酒开门......值当不值当啊?女客需要打多少?”
叶婉贞的回答简洁而肯定。
“不多不少,正好一斤。”
楼内又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仿佛在权衡着什么。随即,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更清晰,是朝着大门而来。紧接着,是门闩被抽动的细微摩擦声。
“吱扭——”
一声轻响,厚重的朱漆大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道昏黄的光线从门缝中透出,在门前殷红的地面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一个穿着灰色布衣、身形瘦削、面容精干的男子从门缝中探出头来。
他先是用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门外的叶婉贞,尤其在她那身醒目的红衣和遮面的红纱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他的视线越过了叶婉贞,朝着她身后的空荡街道和黑暗角落飞快地扫视了一圈,眼神锐利如鹰。
确认门外似乎只有叶婉贞一人后,他这才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审慎。
“姑娘此时前来,可有......身份信物?”
叶婉贞似乎早有准备,也不多言,伸手从腰间一抹,取出了一物,递到那男子近前。
她的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尽管相隔一段距离,且光线昏暗,但朱冉凭借过人的目力和门前灯笼的光晕,依旧看得清清楚楚——那赫然是一枚约莫婴儿巴掌大小、通体暗红、仿佛由某种特殊玉石或金属雕琢而成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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