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张吒把最后一块伤药敷在左肩，用布条紧紧缠好。汤惠萍的草鞋在昨夜的泥坑里泡得发胀，她撕下裙摆的一角垫在鞋底，指尖蹭到布料上的补丁——那是前几日张吒用自己的衣襟给她补的。智者拄着竹杖站在最前，蓝眼珠望着前方雾气弥漫的森林，竹杖头的铜罗盘微微颤动，指针固执地指向森林深处。
“里面有‘活物’。”智者的声音压得很低，竹杖轻敲地面，“不是妖兽，是能操控草木的东西。”
老者从行囊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十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他将铜钱撒在地上，铜钱在晨光里转了个圈，最终齐齐指向森林的方向。“卦象显示‘困而有信’，虽有险阻，终能脱困。”
张吒握紧断剑，剑鞘上的血渍已经干涸成暗红色。他回头看了眼汤惠萍，她正把玉佩塞进领口，贴着心口的位置，光芒透过薄衫，在锁骨处投下淡淡的光晕。“走。”他率先迈步，断剑斜挎在腰间，随时能出鞘。
森林的边缘像一道无形的墙。外面还是晨光熹微，一脚踏入，立刻被浓密的绿意包裹。树木长得格外粗壮，树干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藤蔓上的尖刺闪着寒光，像是在守护什么。脚下的落叶积了半尺厚，踩上去软绵绵的，偶尔能听到枯叶下传来“咔嚓”的脆响——不知是枯枝，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别碰那些花。”汤惠萍突然拉住张吒的手腕。他正想拨开一丛开得正艳的紫色小花，花瓣上的露珠在晨光里闪着诡异的光。“古书上说，‘迷魂紫’的露珠能让人产生幻觉。”
张吒缩回手，指尖离花瓣只有半寸。他顺着藤蔓往上看，发现每朵花的花芯里都嵌着一颗黑色的小珠子，像是某种昆虫的眼睛。智者用竹杖挑开一朵花，珠子滚落的瞬间，花丛里突然传来“簌簌”的声响，几只通体漆黑的虫子爬了出来，壳上的纹路与花瓣一模一样。
“是‘花虫’。”智者的眉头皱了起来，“以人脑为食，常借花草伪装。”
老者从袖中摸出个瓷瓶，倒出些黄色的粉末撒在花丛里。粉末遇空气立刻化作青烟，花虫们在青烟中扭曲成一团，很快就不动了。“这是‘驱虫散’，能撑半个时辰。”
四人加快脚步，沿着林间的小径前行。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五尺，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无数只眼睛在眨动。汤惠萍的玉佩在领口微微发烫，她能感觉到周围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流动，时而靠近，时而远离。
“小心！”张吒突然大喊，猛地将汤惠萍扑倒在地。一根粗壮的树枝擦着她的头顶横扫而过，树干上的树皮裂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肌理，像是某种生物的皮肤。
更多的树枝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有的像鞭子似的抽打着地面，有的像爪子似的抓向四人。老者迅速从行囊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贴在旁边的树干上。符纸燃烧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树枝碰到火焰，立刻缩回了暗处。
“是‘树妖’。”老者的声音带着喘息，“这森林的草木都成了精，能感知活人的气息。”
智者的竹杖在地上一顿，杖头的铜罗盘突然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周围的雾气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中心隐约能看到一棵参天古树，树干上布满了人脸似的纹路，眼睛的位置闪烁着绿光。
“那是母树。”智者指着古树，“只要毁掉它，其他树妖就会失去力量。”
张吒握紧断剑，正想冲过去，却被汤惠萍拉住。“等等。”她的指尖在玉佩上轻轻摩挲，“母树的根部有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母树的根部有一团柔和的光芒，透过泥土和树根的缝隙，在雾气中闪烁。智者的蓝眼珠亮了起来：“是‘聚灵玉’！难怪这些树妖能成精，是靠聚灵玉的灵气滋养。”
“先取玉，再毁树。”张吒当机立断。他挥剑砍断缠过来的树枝，开辟出一条通路。汤惠萍紧随其后，玉佩的光芒在她身前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飞来的枯叶和碎石。
母树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树干上的人脸纹路开始扭曲，发出凄厉的尖叫。无数根树枝像毒蛇似的涌过来，将四人团团围住。老者迅速掏出几张符纸，念动咒语，符纸化作火球，朝着树枝飞去。火球击中树枝，燃起熊熊大火，树枝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声响，渐渐枯萎。
张吒抓住这个机会，猛地跃起，断剑直刺母树的树干。剑刃刺入的瞬间，母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树干剧烈晃动起来，仿佛要倾倒一般。张吒咬紧牙关，用力将断剑往深处刺去，直到剑柄都没入树干。
“快取玉！”他大喊。汤惠萍立刻冲到母树根部，用手扒开泥土和树根。聚灵玉的光芒越来越亮，她终于摸到了玉的边缘——那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白玉，温润剔透，里面仿佛有水流在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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