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脚步声像沉重的鼓点，一下下砸在张吒等人的心头。
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粗糙质感，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血魔殿冰冷的石砖缝里，溅起细碎的尘埃。
他们几人死死贴在通道转角的墙壁上，背脊与冰冷的石壁紧紧相贴，却感受不到丝毫寒意——
冷汗早已浸透了内衬，将体温与石壁的凉温融成一片黏腻的温热。
昏黄的火光从通道深处摇曳而来，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晃荡。
张吒眯起眼，借着那微弱的光线，隐约看到一群身着黑甲的身影正缓缓走来。为首那人身材魁梧，比身旁的喽啰高出半个头，肩上的甲胄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暗红血渍，在火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青锋剑，剑柄上的缠绳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潮，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必须撑到打开石门。”张吒在心中默念。
他们一路从血魔殿的地牢杀出，将军的左臂还裹着染血的布条，万兽老人的那只金毛犼前腿被暗器划伤，走路时还微微跛着。
此刻最缺的就是时间，一旦被发现，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怕是连半炷香的缠斗都撑不住。
“头儿，您看这转角会不会藏人？刚才那动静好像就是从这边传过来的。”
一个喽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几分谄媚的小心翼翼。
张吒的心猛地一沉，他能感觉到身旁的汤惠萍呼吸骤然停滞，握着剑柄的手又紧了几分——她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得滑腻，连剑柄上的防滑纹都快握不住了。
为首的小头目冷哼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废话！要是藏了人，老子把你们的皮都扒了！”
他往前迈了两步，火光恰好照亮了他的脸——
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眼眉骨斜斜划到右嘴角，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脸上，正是之前在搜捕他们时被张吒用剑气划伤的血魔殿小队头目。
张吒记得清楚，当时这疤痕还只是一道渗血的伤口，如今竟已结痂，边缘翻卷着，一看便知是没好好处理，任由伤口在厮杀中反复撕裂愈合，倒也衬得他愈发凶悍。
小头目用脚踢了踢墙角的碎石，碎石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刺耳。
“奇怪，明明刚才感觉到这边有灵力波动，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皱着眉，眼神像鹰隼般扫过墙壁的每一处缝隙，似乎想把这冰冷的石头看穿。
身旁的喽啰赶紧凑上前，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头儿，您肯定是太紧张了！这血魔殿这么大，通道纵横交错，偶尔有风吹过石缝，说不定就带出点动静，哪能每次都有人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小头目脸色，见对方眉头皱得更紧，赶紧又补了一句，“再说了，那些家伙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您的眼皮子底下藏着啊！”
“你懂个屁！”
小头目突然转头，狠狠瞪了那喽啰一眼，声音陡然拔高，“最近殿主亲自下令，要抓活的！要是让那几个家伙跑了，别说你我，整个搜捕队都得去喂血池里的血蛭！”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显然是被上头逼得紧了。
上次搜捕失败，他已经被殿主罚去血池边跪了三个时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池子里血蛭蠕动的声音，到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头皮发麻。
张吒屏住呼吸，连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
他能感觉到身旁的将军正咬着牙，呼吸粗重——将军的左臂伤得不轻，刚才贴墙时不小心蹭到了伤口，虽然没发出声音，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暴露了他的痛楚。
神秘老者则站在最外侧，双手在宽大的袖袍下悄悄结印，指尖萦绕着一丝微弱的灵力，一旦被发现，他便能第一时间发动防御法术。
万兽老人的手轻轻放在金毛犼的头顶，指尖摩挲着它顺滑的毛发，金毛犼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只是喉咙里还发出极低的呜咽声，警惕地盯着那伙人的方向。
小头目往前又走了两步，距离他们藏身的转角只剩三步之遥。
他的靴子踩在一块松动的石砖上，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像是在张吒等人的心上划了一刀。
汤惠萍的心跳得飞快，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盖过了对方的说话声。她死死盯着小头目那只握着刀鞘的手，只要对方稍有动作，她便会立刻挥剑出鞘——
哪怕拼着暴露，也要先下手为强。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塌了，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还有金属碰撞的“叮叮当当”声。
小头目脸色骤变，猛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骂了一句：“他娘的！哪个不长眼的在搞事！”
他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显然那声响比“搜寻逃犯”更让他在意——
在血魔殿，擅自引发混乱可是比放跑逃犯更严重的罪过。
“头儿，要不要去看看？别是哪个小队在抢功吧？”一个喽啰凑上来说道，眼神里带着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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