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碎石坡,我勒住缰绳。天边刚透出点灰白,风从北面刮来,带着沙粒拍在脸上。谢琬在我怀里动了下,呼吸还是烫的。
这三天没怎么停过。她烧得时轻时重,说胡话也断断续续。有次半夜醒来,抓着我的袖子喊“母后”,声音小得像猫叫。我没敢应,只把外袍裹紧了些。
现在我们站在一处高坡上,底下是条干涸的河床,再往前就是边关城墙。旗子在风里翻着,隐约能看到一个“王”字,但看不真切。城门紧闭,守兵来回走动,脚步声听不到,但影子在墙上晃。
我扫了一圈四周。左边是乱石堆,右边有片枯树林。没人埋伏,也没烟尘扬起。应该安全。
谢琬忽然咳嗽起来,身子一抖。我抬手扶她,指尖碰到她发间的簪子,已经松了,摇摇欲坠。
“快到了。”我说。
她没睁眼,只是低声问:“他们会认玉珏吗?”
我没答。从腰间解下那半块龙纹玉珏,冰凉的,边缘有些磨损。这是守陵人临死前塞给我的东西,当时他看见这玉,手都在抖。
我把玉珏轻轻插进她发髻,压住那根要掉的簪子。动作慢,怕碰疼她。
“你娘是皇后。”我说,“不是谁都能当皇后的。她留下的信物,没人敢不认。”
谢琬睁开一条缝,眼神有点散。“可二十年了……他们还记得吗?”
“记得不记得,得试了才知道。”我摸了摸马脖子,“咱们又不是来讨饭的。手里有玉珏,还有虎符。”
她说不出话,只是咬着嘴唇。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从小被送出宫,养在尚书府,名义上是千金,实则处处被压一头。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母族旧部,万一人家不认呢?
这种事我见多了。权势场里,血缘最靠不住。今天哭着认亲,明天就能砍你脑袋。
但我不能让她慌。
我从怀里取出那半块虎符。铜的,沉手,正面刻着“玄甲”两个字,背面有一道裂痕,像是摔过。边上还沾着点暗色,不知是血还是锈。
这是守陵人死前交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拿着,去边关找王铎。他说不定还活着。”
我没问他为什么信王铎。人都死了,话也只能信一半。
我摩挲着虎符,低声说:“这玩意儿要是有用,能敲开半扇门。要是没用……”我顿了顿,“那就只能硬闯了。”
谢琬抓住我的手腕:“别闯……太险了。”
“我不傻。”我说,“不会拿你去赌命。”
她松了口气,头靠在我肩上。风吹过来,她的发丝扫在我下巴上,有点痒。
远处传来一声号角,低沉短促。城墙上的人影动了动,像是换岗。
我盯着那扇门。不算高,也不算厚,但守军不少。要是里面有埋伏,我们冲不进去。要是他们真忠于谢琬母族,见到玉珏和虎符,至少会犹豫一下。
犹豫就够了。
我收起虎符,塞进内襟贴身放好。左手按住折扇,右手轻拍马颈。
“歇够了。”我说,“咱们慢慢过去。”
“不能跑?”
“跑就是心虚。”我摇头,“我们是来认亲的,不是逃难的。走得稳点,他们才不敢随便动手。”
她点点头,把手搭在我腰侧,抓紧了衣料。
马开始往下走。坡不陡,但土松,每一步都带起些碎石滚落。我控着缰绳,速度不快,也不慢。风越来越大,吹得衣袍啪啪响。
谢琬忽然说:“楚昭。”
“嗯。”
“如果……他们不开门呢?”
“那就等。”我说,“等到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玉珏。”
“要是一直不开?”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就说明他们不怕皇后遗物。不怕的人,通常只有两种——一种是蠢,一种是反了。不管是哪一种,我都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后悔。”
她没再问。
马走到河床边,踩上干裂的泥地。离城墙还有三百步,守兵已经发现我们了。几个人聚在墙头张望,有个举起了弓,但没拉满。
我没停下。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距离一点点缩短。我能看清他们穿的是旧式银甲,不是朝廷新配的制式。领头那人胡子拉碴,手里拎着一把九环刀,站姿松垮,但腰板挺得直。
有点意思。
一百步时,城楼上有人喊话,声音炸在风里:“来者何人!停步!”
我没勒马,继续往前走。
谢琬紧张得手指掐进我肉里。
我抬手示意她放松,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块布巾,展开,把玉珏和虎符并排放在上面。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两件信物清晰可见。
城楼上安静了几息。
接着,那胡子军官蹲下身,对身边人说了句什么。那人点头,飞快跑开了。
看来是去查证了。
我停下马,站在原地等。
风卷着沙打在脸上。谢琬靠在我背上,呼吸比刚才稳了些。
“你觉得他们会认吗?”她又问。
“现在已经不是‘认不认’的问题了。”我说,“是他们敢不敢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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