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我去求他——！”
“请他——出来——！指挥——！！！”
“孙伯？”
“老孙头？”
老杨头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沾满泥浆的老脸上瞬间爬满了惊疑、震撼，随即是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希望！“他……他懂这个？！” 关于孙伯的那些模糊传说，此刻如同沉船被打捞上岸，骤然变得清晰而有分量！
李婶死寂的眼底，那点微弱的火星瞬间被点燃成熊熊火焰！她猛地弯下腰，不顾冰冷泥水，一把捞起掉落的豁口铁锹，紧紧攥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老孙头！他……他是说过！说过见过发大水，见过人家怎么治水！” 巨大的希望让她声音都在颤抖。
张瘸子那条残腿猛地一顿！沾满泥浆的脸上肌肉剧烈抽动，那只独眼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个沉闷却无比坚定的音节：“……嗯！”
疑虑和恐惧，在“孙伯”这个名字和沈微婉那斩钉截铁的“我去求他”面前，如同被洪水冲垮的沙堡，瞬间崩塌！
希望！
冰冷绝望的泥沼之上，一道名为“孙伯”的光束，骤然刺破厚重的铅灰色雨幕！
沈微婉枯槁的身体在巨大的希望和残躯的剧痛中剧烈颤抖。她不再有丝毫迟疑，沾满泥浆的手臂猛地撑地，试图从冰冷的泥泞中挣扎站起！
“妹子！等等！”老杨头猛地回过神，声音带着急切！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泥水，踉跄着冲到沈微婉身边，枯瘦却布满老茧的大手，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手臂！那力道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托付全村希望的沉重！
“你伤着！路难走！我……”老杨头浑浊的目光扫过沈微婉沾满泥浆、依旧在渗血的额角，扫过她那条拖在泥水中、明显不自然的残腿，声音带着巨大的担忧和不容置疑的坚决，“我跟你一起去！”
李婶也猛地反应过来，抱着女娃趟水靠近，声音急促：“对！婉丫头！让杨伯跟你去！他脚力稳！我……我这就去喊张婆、王麻子他们！把家伙什都带上！等孙伯发话！咱们……咱们豁出去了！”
“嗯！”张瘸子用力点头，那条残腿深深陷入泥沼，他用铁锹支撑着身体，独眼望向村尾的方向，如同即将冲锋的战士。
冰冷的雨水依旧疯狂抽打。
浑浊的洪水依旧翻滚咆哮。
但破瓦村这片绝望的泥沼之上，数道佝偻的身影第一次挺直了脊背！
他们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绳索牵引，越过翻滚的浊浪，越过厚重的雨幕，死死聚焦在村尾荒丘脚下，那间几乎被遗忘的低矮土屋！
那里，寄托着他们在这滔天洪水中，挣扎求生的最后希望！
沈微婉在老杨头有力的搀扶下，枯槁沾满泥浆的身体终于勉强站稳。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名为“硬骨”的微光，在冰冷的雨水中，在众人聚焦的目光下，如同淬火的精钢，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
“走！”
一个字，嘶哑，破碎，却重若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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