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贰世(扶苏)叁年,十月,沛公刘季及番君吴芮,共同发文,响应秦皇号召,即日遣使北上,以为和谈,共商北伐事宜。
当月,张良领沛公刘季之命,以曹参为护卫,入武关北上,入咸阳会谈。闻得刘季遣使而至,番君尚未起行,秦皇扶苏有以恼怒,并不得发,遂遣使右丞冯去疾,代为会谈。左丞李斯本有所请,秦皇扶苏,以其子李由亡于项籍刘季之手,有以犹疑,遂不允许。
右丞冯去疾,携奉常典客,以为接待。双方坐定,右丞冯去疾乃先言道:“今天下大患,吾皇屈尊纡贵,诚心相邀,以为共商。沛公以伪僭越,何以不敢亲至?胆小如鼠之辈乎?”
张良亦不着恼,施礼而言道:“昔日不仁,见于东方,今日有畏,理所当然。秦皇亦有言曰‘伪皇失德至斯’,有臣先行,已为善意。果如秦皇所言,有以善待,沛公自会前来,以示诚心,公勿虑也。”
不得沛公亲至,右丞冯去疾,遂不做口舌之废,乃直言道:“吾皇怜悯,愿止兵戈,纵刘季所属,尽数归家,有以封爵,以耀门庭。不知刘季有何可反秦庭?”
张良闻言,乃问道:“秦皇有言,以‘尊王攘夷’之例待沛公。今公言以封爵,当为王爵乎?”
右丞冯去疾厉声怒喝:“何来包天之胆,敢来如此妄言。始皇一统天下,并行天下,所谓封爵,有贰拾等,其最高者,彻侯也。封以至高,食以万户,荣华富贵,享乐一生,以为天下大幸,何来攀高之思,遗患自身?”
张良对到:“敢问右丞,以彻侯之尊,得有兵将乎?”
右丞冯去疾摇首以对,答道:“彻侯无有私兵,然大秦朝堂,不没贤人,以彻侯之能,必非常人,领兵献策,自有高官相待,位极人臣,并非难事。”
张良脸现冷笑,高声道:“若得沛公而为彻侯,则众将各有何安?”
右丞冯去疾回道:“各依参差,有以封赏,荣耀归家,不是难事,土地财奴,传于后代,三世无忧。若愿北上驱胡,另有军爵相酬。”
张良闻言,起而离席,言道:“秦皇以特例而呼沛公兄弟,今日见丞相,亦止臣下尔。即如此,彻侯之位,沛公自信尚可自取,不劳丞相。明日某自反见沛公,有以言说。至于番君所处,听凭其变。”
右丞冯去疾亦不阻拦:“吾秦未有封王者,然彻侯之位,并非唯一。敢告二位,弑杀三川郡守李由之凶顽,昔日秦皇,有以通缉缉拿。听闻项籍首级,已为呈献,得有以此封侯者,还望沛公求安,避为贼人所趁。”
一轮谈判,不欢而散。张良曹参出宫而趋驿馆,典客前行,以为带路。忽有阍人,近至车前,递以请帖。
张良览信,颜色大变,略有所思,乃与曹参言语数语,匆匆而去。曹参见张良独行,脸色有异,暗记其心,有以思量。
却说张良,随阍人而行,竟至李府,不经通报,自行直入。待见主家,甫见其人,须发皆白,然面色红润,腰板挺直。
有以疑惑,张良乃行礼道:“得闻老丈相召,良前来拜谒。”
韩子亦不遮掩,直言道:“公子且坐,老朽确为韩非,今日闻故人之后前来,不甚欣喜,故冒昧相邀,公子恕罪。”
虽自览信,即有心中波澜,然及待老者自言身份,张良亦不能信。所谓韩非,昔日韩国公子,闻名其时,曾与张良父张平,同殿为臣。故言故人之后,亦未唐突。其时因秦王胁迫,迫而入秦,不久即闻死于监中。不期二十余载之后,尚在人世,复能见于咸阳。
思及此处,张良有以恍惚,复而愤怒,青葱岁月,至早生华发,辗转奔波,劳碌半生,所图谋者,止复韩事尔。及至上月韩王成受缚,韩国重灭,心灰意冷,方专心沛公事。不期韩非存世七十余载,驻于咸阳,未闻一丝救韩之举。贵为韩室贵胄,竟冷血至此,何不悲哀!
思虑之间,张良言道:“良自外地来,闻得韩王成被执,韩国重灭,不知老丈可知此事确信?”
韩子闻其言,面色平静,乃言道:“此事属实,上月之事,梁地彭越所为,韩王已为过去。”
张良见其言语,愈加心冷,乃问道:“良曾闻先父言,昔日韩子,曾害于秦,常为扼腕,不期今日,复能相见,实乃良之幸事。”
韩子闻言愕然,略有思索,乃哈哈大笑,言道:"小子惫赖,老朽虽以年迈,然亦曾记得,不待韩某赴秦,乃翁已然先行,何能知得身后事?某昔日赴秦,小子已有十余岁,纵不相熟,何以欺瞒,孰为不该。"
张良已有不耐,见韩子面色平静,复有大笑,乃更愤懑,闻言悲怆:“韩子乃某长者,良无敢相欺。且昔日韩子居韩不得志,确为韩王相负。后有秦王逼迫,更为勉强赴秦,至于死地。”
“以此而言,徒然要求韩子,力挽狂澜,救韩存亡,实属不该。然以韩国血脉,见复国无望,竟漠然至此,实为良所不解。谅此二十余载,韩子居秦,必有所得,良以晚辈,为长者讳,不出恶言。唯愿韩子,身体康健,颐享天年。良在此拜别,愿今生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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