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阁,乙字九号静室。
厉飞雨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周身气息却如同暴风雨前夕的海面,看似平静,内里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激流与蜕变。
与元婴法士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搏杀,尤其是最后那不顾自身、硬撼其含恨一指的经历,如同最狂暴的锻锤,狠狠砸在了他那困锁已久的金丹初期瓶颈之上。此刻,战后静修,所有的感悟、所有的压力、所有游走于生死边缘的体悟,开始如同百川归海般,在他心神中汇聚、碰撞、发酵。
他的神识,并未外放,而是完全沉入了自身丹田,如同一个最冷静的旁观者,内视着那枚暗金色的金丹。
金丹依旧被那层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壁垒牢牢封锁,澎湃的丹元在其内左冲右突,不得而出。但这一次,厉飞雨“看”得更加清晰了。在那壁垒的表面,并非光滑如镜,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密到极致的、仿佛天然生成的道纹。这些道纹,代表着天地规则对金丹境界的束缚,也是阻碍修士更进一步的天然枷锁。
以往,他冲击瓶颈,多是凭借雄浑的法力,如同潮水般一遍遍冲刷、撞击这层壁垒,试图以力破法,结果自然是徒劳无功。
但此刻,他的心神却仿佛穿透了那层壁垒,回到了血狼谷核心,那电光火石的生死瞬间——
他看到了南宫婉那触及法则的一剑,如何引动空间崩塌,混沌生灭。
他看到了元婴法士那蕴含无尽煞气与古老图腾之力的巨掌,如何引动天地之力,形成绝对的碾压。
他更看到了自己那凝聚所有意志、燃烧精血、蕴含“归墟”与“向死而生”意境的一剑,如何精准地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破绽,如何以点破面,如何在那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微小的缺口!
“力,非唯一……”
“道,需感悟……”
“混元……包容万物,亦可……归于虚无……”
一段段明悟,如同星光般在他识海中点亮。
他回想起《混元功》总纲中那些晦涩难懂的语句:“混沌初开,清浊自分,演化万灵,终归寂灭……混元者,纳清浊,容万法,掌生灭……”
以往,他更多是凭借功法特性,去驾驭不同属性的力量,如五行剑煞。但直到直面元婴级别的力量,直到亲身感受那法则的碰撞与“归墟”意境的施展,他才真正开始触及到这门功法更深层次的真意。
混元,不仅是包容,更是演化与……终结!
他之前冲击瓶颈,一直是以“生”的力量,以蓬勃发展的丹元去冲击。却忽略了“灭”的力量,忽略了那壁垒本身,亦是规则所化,亦可被更本源的“混元归墟”之意所消磨、所瓦解!
“我明白了……”
厉飞雨心中豁然开朗!
他不再试图以蛮力去冲击那层壁垒。而是开始引导体内澎湃的混元丹元,不再如同洪水般汹涌,而是化作无数道极其细微、却带着一丝“归墟”意境的涓涓细流,如同最耐心的工匠,开始沿着那壁垒表面无数细密的道纹,缓缓渗透、侵蚀、消磨!
这不是对抗,而是……同化!是以自身对“混元归墟”的理解,去瓦解规则壁垒的根基!
这个过程,远比蛮力冲击更加凶险,对心神的消耗也更大。一个不慎,若“归墟”意境掌控不当,甚至可能反噬自身金丹,导致道基受损。
但厉飞雨的心神,却在生死搏杀后,变得前所未有的凝练与坚定。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每一缕蕴含着归墟意境的丹元,精准地找到那些道纹能量流转的节点与晦涩之处。
时间,在静修中悄然流逝。
一天,两天……
厉飞雨如同老僧入定,周身气息愈发内敛,甚至隐隐与静室内的阵法、与外界天地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他后背那原本狰狞的伤口,在药力与自身强大生机的作用下,已然结痂脱落,露出新生的、泛着淡金色光泽的皮肤。
到了第三日深夜。
当厉飞雨引导着一缕凝聚了自身对“归墟”全部理解的丹元细流,如同水滴石穿般,终于渗透、瓦解了壁垒核心处一道极其关键、却隐晦异常的道纹节点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本源深处的脆响,清晰地传入厉飞雨的感知中!
那坚不可摧、困扰他许久的无形壁垒,就在那道关键道纹被瓦解的瞬间,猛地松动了!
并非彻底破碎,而是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贯穿整体的裂缝!
轰——!!!
仿佛堤坝被炸开了一个缺口,一直被禁锢在金丹初期的磅礴丹元,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通过那道裂缝,涌入了一片更加广阔、更加深邃的“天地”!
厉飞雨周身气息骤然暴涨!静室内的灵气疯狂向他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甚至引动了回春阁上方的阵法光华!
他丹田内,那枚暗金色金丹剧烈震颤,体积并未增大,但其旋转速度陡然加快了数倍,变得更加灵动,更加富有生机!金丹表面的色泽也愈发深邃,那暗金之中,仿佛有混沌气流在生生灭灭,演化着无穷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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