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渊强压心中波澜,假意询问道:“哦?贵社还承接军饷采买之事?却不知这五千两白银,如今动用几何,剩余几何?可能一观细目?”
赵小碗尚未答话,那女童小禾却仰起脸,毫不怯生地答道:“回客官,预付款五千两,昨日方到。目前已按社长吩咐,拨付一千两予采购组,用于明日开始向屯外农户收购麦粟;拨付两千两予织坊,用于采购棉纱、染料,并支付工钱,赶制‘巾帼青’军布五百匹。账房现存银两千两,已封存入库,这是支取与库存的细目。”她边说,边从另一本册子中抽出一页,上面清晰地列明了款项去向、经手人、以及库银封存编号。
周文渊接过那页纸,仔细看去,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数额计算精确到文,与他方才心中默算的结果完全一致。他抬眼,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不及桌案、眼神却清澈专注的女童,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与震撼涌上心头。
他堂堂一府尊官,进士及第,自诩精通经济之道,此刻竟在一个乡野稚女的账目面前,挑不出半点错漏!这农社的规矩,竟严明至此?连一黄口小儿,都能将数千两军饷巨款,打理得如此分明?
心中的惊涛骇浪再也抑制不住,他下意识抬手,想去捻自己的胡须,指尖却触碰到了那为了伪装而粘上的假须。心神激荡之下,力道未曾拿捏好,只听极轻微的一声“嘶”,那两撇精心粘上的假胡须,竟被他失手扯落了一撇,轻飘飘地掉在了账册之上。
场面瞬间一静。
师爷和护卫面露愕然。
赵小满目光扫过那掉落的假须,又看向周文渊瞬间僵住、略显尴尬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未点破,只淡然道:“周老爷的胡须……似乎有些不便。小禾,去给周老爷倒杯茶来。”
小禾应声而去,仿佛方才什么也未发生。
周文渊迅速敛去失态,将剩下那撇假须也干脆取下,露出本来的面容,虽未表明身份,但气势已与方才的商贾截然不同。他深深看了一眼赵小满,又看了看那捧着茶盏小心翼翼走回来的女童,以及桌上那本记录着分文不差的军饷账目,心中原有的疑虑与轻视,在这一刻,已被这铁一般的事实击得粉碎。
他未曾亮明身份,也未再多问采购之事,只饮了口茶,便起身告辞。离开赵家屯时,他回头望去,夕阳下的屯落静谧而充满生机。那女童拨算盘的身影,那清晰无比的账册,以及那掉落假须的瞬间尴尬,已深深烙在他脑海之中。
知府暗访,假须惊落。 所见并非妖氛惑众,而是秩序井然,管理超乎想象的严谨。 女童清点军饷分文不差,不仅展现了农社惊人的组织能力和廉洁高效的作风,更以一种近乎荒诞的对比,戳破了上位者凭经验而产生的偏见。周文渊知道,关于这巾帼农社,他需要重新评估,郑重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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