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绵里藏针,直接将一顶“罔顾民生”的大帽子扣了过去。周围乡民听闻,窃窃私语起来,看向钱友德等人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质疑。毕竟,牌坊不能当饭吃,而水渠却关系到家家户户的收成。
钱友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捐建牌坊是为博取名声、打压农社,若反而因此惹上妨害农桑、影响赋税的嫌疑,那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他身边几位乡绅也面面相觑,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赵小满趁热打铁,从袖中取出一袋银子,放在一旁:“这些石料市价几何,农社愿足额支付,绝不让诸位乡绅吃亏。至于旌表节烈之心,未必非要拘泥于一座石坊,亦可施粥赠药,助学修路,皆是功德。”
钱友德骑虎难下,僵持半晌,眼看众怒难犯,又实在找不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这“公平交易”,最终只得铁青着脸,咬牙道:“既……既是为了水利农耕,便……便让与你们便是!”说罢,袖袍一甩,狼狈而去。
赵小满也不多言,立即指挥随行妇人,与那目瞪口呆的工匠交涉,点验石料,支付银钱。随后,农社动员了数十名青壮妇人,喊着整齐的号子,将那些原本要用来构筑礼教丰碑的厚重青石条、石构件,一块块抬起,运往屯东水渠闸口的方向。
不久,一座坚固无比、以“贞节牌坊”石料为基础的新水闸,在赵家屯东头矗立起来,控引水流,滋养着下方大片沃土。而那处高坡上,只余下一个光秃秃的基座痕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场较量的结局。
牌坊陷阱,巧破于无形。 赵小满以民生之急,化解礼教之压,将象征束缚的石料,化为了滋养生命的基石。这一拆一建之间,不仅解除了眼前的困局,更以一种极具象征意味的方式,宣告了旧式贞节观念在务实、进取的新生力量面前的无力与荒诞。那流水潺潺的水渠,远比任何沉默的牌坊,更具生命力与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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