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的怀里就抱了一小捆长短不一、粗细不均、带着尖刺和腐朽树皮的枯枝!冰冷的柴枝硌着她单薄的胸口,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让她感到一种沉甸甸的、名为“希望”的暖意!
够了!这些,或许能燃起一小堆火,熬过今晚!
她枯槁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她艰难地转过身,准备抱着这救命的柴捆,离开这片危险的山脚。
就在这时——
“呼噜噜——!”
一声极其低沉、粗粝、带着浓重鼻音和巨大威胁的野兽低吼,如同闷雷般,毫无预兆地从她身后不远处、一块巨大的、被积雪覆盖的山岩阴影里猛地炸响!
那声音充满了原始的野性和饥饿的躁动!瞬间刺破了风雪的呼啸,狠狠扎进李青禾的耳膜!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野兽腥臊和冰雪气息的恶臭,随着寒风猛地灌入她的鼻腔!
李青禾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股巨大的、源自本能的恐惧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她枯槁的身体猛地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扭动僵硬的脖颈,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巨大的惊骇,望向那声音的来源——
昏沉的雪光下,只见那块巨大山岩的阴影里,两点幽绿、闪烁着饥渴凶光的眼睛,如同地狱的鬼火,死死地锁定了她!紧接着,一个巨大、臃肿、覆盖着脏兮兮硬毛和厚厚冰雪的黑影,极其缓慢地从阴影里踱了出来!
野猪!
一头在酷寒饥饿中变得异常暴躁的成年野猪!
它粗壮的脖颈低伏着,沾满冰碴泥污的獠牙如同两把弯刀,在雪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粗重的喘息喷出大团大团的白雾,带着浓烈的腥气!巨大的蹄子不安地刨着脚下的冻土积雪,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那双幽绿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将她视为食物的凶残光芒!
跑!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青禾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她枯槁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爆发出最后一丝蛮力!再也顾不上怀里的柴捆!她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来时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
“呼噜——!”
身后的野猪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咆哮!巨大的身躯如同离弦的黑色利箭,猛地从山岩阴影里冲出!沉重的蹄子踏在雪地上,发出沉闷恐怖的“咚咚”声!积雪和泥块被刨起四溅!带着一股摧枯拉朽般的狂暴气势,朝着那枯槁奔逃的身影猛追而去!
逃!快逃!
李青禾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她在没膝的深雪里疯狂地奔跑、跳跃!每一次落脚都深陷雪窝,拔出时耗尽力气!冰冷的空气如同烧红的刀子,狠狠刮擦着她早已撕裂的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叶灼烧般的剧痛!身后的蹄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那浓烈的野兽腥臊气几乎喷到了她的后颈!
恐惧让她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她不顾一切地冲过一个低矮的土坎!身体因为冲力而猛地向前扑倒!
就在她扑倒的瞬间,怀中那捆用尽性命收集来的枯枝,在剧烈的颠簸和手臂的无力中,猛地脱手飞了出去!
“哗啦——!”
一小捆救命的柴枝,如同天女散花般,瞬间散落在前方一片被厚厚积雪覆盖的、相对平坦的洼地里!枯枝砸在雪面上,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迅速被深雪吞没,只留下几处微小的凹陷!
“不——!” 李青禾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无声的嘶吼!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去抓那些散落的柴枝!那是她和弟弟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身后那如同山崩般的蹄声和腥风已经扑至!野猪暴戾的咆哮近在咫尺!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她再也顾不上柴枝!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她手脚并用,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地扑向前方!身体在雪地里翻滚、滑行!尖锐的碎石和冻硬的荆棘根划破衣衫皮肉,带来火辣辣的刺痛!她不敢回头!只是拼了命地朝着西坡破窑的方向,在深雪中亡命奔逃!
不知逃了多久,身后的蹄声和咆哮似乎渐渐远去。也许野猪被洼地的积雪阻挡,也许它放弃了追逐这干瘪无肉的猎物。李青禾再也跑不动了,她枯槁的身体如同彻底散架的木偶,重重地扑倒在冰冷的雪地里,脸埋进深雪中,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呛入冰冷的雪沫,带来剧烈的咳嗽和窒息感!
冷……饿……柴……没了……
巨大的绝望和冰冷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瘫在雪地里,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沉浮。破窑里小树冻饿的哭喊仿佛就在耳边。
不!不能死在这里!
柴!那些散落的柴!或许……或许还能找回一些?
这个微弱的念头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支撑着她。她挣扎着,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从雪地里撑起上半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失神地望向那片吞噬了她救命柴火的雪洼地。昏沉的雪光下,洼地一片白茫茫,只有几个极其微小的凹陷,标示着枯枝散落的大致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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