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嘎吱——!”
“噗!噗!噗!”
纺车干涩刺耳的呻吟和李青禾粗重破音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在死寂的窑洞里奏响了一曲绝望而顽强的生存交响!
麻线!一根根歪歪扭扭、带着血丝和汗渍的灰白色麻线,如同从地狱里抽出的、带着血泪的绳索,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缠绕上了那光秃秃的锭子!渐渐积累成一小团……丑陋而沉重的线团!
窑洞外,夜色浓稠如墨。寒风卷着碎瓷粉末呜咽着掠过荒原,如同无数冤魂的哭泣。远处荒村零星的灯火早已熄灭,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座如同孤坟般的破窑,和窑洞里那架发出垂死呻吟的破纺车,以及那个在微弱火光下,如同疯魔般疯狂踹动纺轮、捻搓麻线、与冰冷命运殊死搏斗的枯槁身影。
小树蜷缩在角落里,早已在极度的寒冷和疲惫中沉沉睡去,小小的眉头却依旧紧锁着,仿佛在梦中也能听到那刺耳的“吱呀”声和阿姐粗重的喘息。
李青禾早已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肩头的剧痛,忘记了腹中的饥饿。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左脚踹动木轮的沉重撞击,左手搓捻麻纤维的粗糙摩擦,麻线缠绕锭子时那细微的、却如同天籁般的“沙沙”声,以及锭子上那团越来越大的、丑陋的灰白线团!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她额头滚落,流进溃烂肩头的伤口,混合着脓血和盐粒,带来一阵阵火烧火燎、深入骨髓的咸涩剧痛!每一次踹动木轮,每一次捻搓麻秆,都牵扯着腰背撕裂般的锐痛!左手的手指早已被粗糙的麻纤维磨得血肉模糊,冻疮裂口深可见肉,鲜血混着麻屑,在昏暗的火光下呈现出一种暗红的黏腻!
但她不管!只是更加疯狂地踹动!捻搓!输送!
仿佛要将这无边的苦难、这刻骨的寒冷、这沉重的生存,全部纺进这歪歪扭扭的麻线里!纺成那件遥不可及的、厚实温暖的新棉袄!
脚踝因为无数次蛮力的踹动而肿胀麻木,每一次抬起都如同拖着千斤巨石。左手的指尖早已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一种被反复撕裂的钝痛。肩头的伤口在持续的剧烈动作下,脓血混着组织液不断渗出,将破烂的衣肩彻底浸透,散发出浓烈的腐臭气息。眼前阵阵发黑,耳畔是血液奔流的轰鸣和纺车垂死的呻吟。
“吱呀——嘎吱——!”
“噗!噗!噗!”
声音不知疲倦地持续着。
从浓稠的子夜,到东方天际泛起第一丝惨淡的鱼肚白。
当窑洞外灰白的天光艰难地刺破门缝,将破窑内弥漫的浓烟和血腥气映照得更加清晰时,锭子上那团灰白色的麻线团,终于积累到了拳头大小。
李青禾踹动木轮的左脚再也抬不起来,如同灌满了冰铅,沉重地砸在冰冷的碎瓷地上。捻搓麻秆的左手无力地垂下,指尖血肉模糊,沾满了暗红的麻屑。她枯槁的身体如同被彻底抽离了灵魂,重重地瘫倒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土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喷出带着浓重血腥味和腐臭气息的白汽。
她布满血丝、被汗水泥污糊住的眼睛,失神地望着锭子上那团丑陋的、沾着她血汗的灰白线团。指尖传来那粗糙、冰冷、带着血腥和麻纤维特有气息的触感。
一丝极其微弱、近乎虚幻的暖意,极其艰难地、在她早已冻结成冰的心湖深处……极其缓慢地……漾开了一点点涟漪。
嘶哑破碎的声音,如同气音,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疲惫,在冰冷的窑洞里微弱地飘散:
“小树……棉袄……有……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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