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烂窑婆子担的什么?!白乎乎的!”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点燃了孩童们巨大的好奇心和某种被大人耳濡目染的、带着恶意的模仿欲!
一个稍大些的男孩,黝黑的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猛地跳上一块石头,叉着腰,用一种刻意模仿大人腔调、却充满恶毒戏谑的童音,高声唱了起来:
“李寡妇——!”
声音尖利,带着浓重的乡音,瞬间刺破了村口的宁静!
李青禾枯槁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冰锥狠狠刺穿!担子在她溃烂的肩头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包裹着豆腐的灰白包袱猛地一颤!一股雪白的豆腐液,从包袱皮的缝隙里……缓缓渗出!
紧接着,更多的孩童加入了合唱!清脆的、带着巨大恶意和戏谑的童音,如同淬毒的银针,密密麻麻地射向那个在寒风中艰难挪动的枯槁身影:
“豆腐白——!”
“克夫命硬——!”
“卖不得——!”
“克夫命硬卖不得——!”
“李寡妇,豆腐白,克夫命硬卖不得!”
“李寡妇,豆腐白,克夫命硬卖不得!”
……
童谣!尖锐!恶毒!带着孩童无知的残忍和乡间最污秽的诅咒!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李青禾早已鲜血淋漓的灵魂上!
“克夫命硬!”
“卖不得!”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天灵盖上!巨大的耻辱和一种被彻底钉死在污秽柱上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想捂住耳朵!想嘶吼!想把肩上这担“污秽”的源头狠狠砸在地上!
可担子那头……那方雪白柔嫩的豆腐……是小树活命的指望……
肩头的剧痛在童谣的刺激下疯狂加剧!脓血如同小溪般涌出,浸透了肩头的麻布,沿着她枯槁的手臂蜿蜒流下!担子在她肩上疯狂地颤抖!吱呀声混合着童谣的尖利,形成一首地狱的协奏曲!
她枯槁的头颅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自己散发着浓烈恶臭的胸膛!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脚下不断后退的冻土,深陷的眼窝里一片赤红的死寂!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鲜血混合着脓痂,从嘴角缓缓淌下!
低头!
疾行!
一步!一挪!
无视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尖锐童谣!
无视那如同毒针般扎来的嫌恶目光!
无视肩头那如同凌迟般的剧痛和疯狂涌出的脓血!
她的腰背,在巨大的羞辱和灭顶的剧痛撕扯下,反而如同被强行拗直的枯竹,极其艰难地……挺直了一瞬!脚步在童谣的追逐中,竟爆发出一种近乎悲壮的、带着血腥味的……疾速!
快走!
离开这里!
担子在她肩上疯狂地晃动!灰白的包袱皮上,渗出的豆腐液越来越多,染湿了一片,在寒风中迅速凝结成冰壳。那股清冽微甘的气息,在浓烈的童谣污秽和自身散发的恶臭中,微弱地、倔强地……飘散。
“卖不得——!”
“卖不得——!”
童谣的尾音如同恶毒的诅咒,在村口的上空久久回荡,追逐着那个在寒风中担着雪白“污秽”、低头疾行的枯槁身影,直至她踉跄着、如同负伤的野兽般,消失在村道尽头更加凛冽的风雪之中。
寒风呜咽着掠过空寂的村道。
担子吱呀作响。
肩头脓血滴落,在冻土上砸出暗红的小坑。
包袱皮上,雪白的豆腐液凝结成冰,如同无声的泪。
而那个枯槁身影的胸腔深处,一股混杂着滔天屈辱、刻骨怨毒和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近乎毁灭的狂暴力量的……低吼,正在无声地、疯狂地……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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