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氏那番意图明显的“关怀”被顾廷烨冷硬地拒之门外后,澄园内外仿佛终于斩断了最后一丝来自外界的、带着毒刺的藤蔓,进入了一段相对而言真正平静的时光。那场由一碗毒药引发的惊涛骇浪,表面上似乎已随着春杏的“畏罪自尽”、向妈妈的重责被囚、以及小秦氏的“静养”而逐渐平息。虽然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那潜藏在深水下的暗流从未停止涌动,但至少,那最为致命的直接攻击,暂时被隔绝在了澄园这铁桶般的防御之外。
排除这些外部的干扰,明兰终于得以稍稍卸下那时刻紧绷的心神,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安胎养身之中。
她的孕吐反应在太医的精心调理下,渐渐缓和,胃口也开了些。每日里,她遵循太医的嘱咐,饮食清淡而精致,少食多餐。顾廷烨特意寻来的那个老伙头兵,如今几乎成了澄园小厨房的“镇宅之宝”,不仅验毒,更变着法子地将那些对孕妇有益的食材,烹调得色香味俱全,力求能勾起明兰的食欲。
晨起,若天气晴好,她会在丹橘、小桃以及那两位沉默寡言的“暗卫”丫鬟的陪伴下,在澄园内花香鸟语、景致最佳的那条青石小径上缓缓散步。阳光透过扶疏的花木,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腹部的隆起已日渐明显,为她原本纤细的身姿增添了几分圆润与母性的光辉。她走得很慢,一只手习惯性地护在小腹上,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日益有力的胎动,心中便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奇妙与安稳。
散步回来,或是坐在临窗的暖炕上,就着明亮的光线,做一些柔软透气的小衣裳、小肚兜,针脚细密,绣着寓意吉祥的瓜瓞绵绵、麒麟送子等花样;或是捧一卷闲书,随意翻看几页,并不十分用心,只求怡情养性;又或是听着常妈妈絮絮叨叨地说些京中趣闻、育儿经验,嘴角噙着一抹恬淡的笑意。
午后,她总会小憩片刻。卧房被布置得极其舒适,熏着淡淡的、有安神之效的果香,窗纱低垂,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能听到窗外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内心深处的宁静。
顾廷烨将她的这份安宁看得比什么都重。尽管北征归来后,军务、朝务依旧繁忙,皇帝对他信重有加,时常召见议事,京营、兵部诸多事务也需他过问定夺,但他无论多忙,每日必定会抽出时间,仔细过问明兰的饮食起居。
每日清晨出门前,他必先到内室看明兰一眼,若她还未醒,便只在榻边静静站一会儿,替她掖好被角;若她醒了,便会低声问她昨夜睡得可好,可有何处不适。傍晚回府,他第一件事也必是来到明兰身边,仔细端详她的气色,听丹橘或小桃禀报她一日用了多少饭食,喝了多少汤水,散步几何,心情如何。
他甚至能清楚地记得太医叮嘱的每一个细节,比如明兰近日有些脚肿,他便嘱咐下人每晚用特定的草药熬水给她泡脚,并亲自试过水温才放心;又比如听说她夜间偶尔会因胎动而醒,他便让人在床头常备着温热的牛乳和几样易消化的点心。
这日晚间,顾廷烨回来得比平日稍早些,身上还带着些许书房里的墨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踏入内室时,明兰正倚在软枕上,就着烛光,缝制一件月白色的小里衣,神情专注,侧脸在温暖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侯爷回来了。”明兰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放下手中的针线,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
“嗯。”顾廷烨应着,走到榻边坐下,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恰在此时,腹中的孩儿仿佛感知到父亲的触摸,有力地动了一下。
顾廷烨的手微微一僵,随即眼中迸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奇、喜悦与感动的光芒。他抬起头,看向明兰,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笨拙的激动:“他……他又动了?”
明兰看着他这般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将手覆盖在他的大手上,柔声道:“是啊,近日动得愈发频繁有力了,许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
顾廷烨小心翼翼地感受着掌下那奇妙的生命力,那是一种远比他在沙场上斩将夺旗、运筹帷幄更为直观、更触动心弦的震撼。这是他的骨血,是他与明兰生命的延续,是在这充满算计与危机的侯府深宅中,他们共同守护的希望与未来。
“今日感觉如何?脚还肿得厉害吗?太医开的利水汤可用了?”他收回手,目光却依旧流连在她腹部,关切地问道。
“都好,侯爷不必日日挂心。”明兰笑道,“脚肿好了许多,汤药也按时用了。今日胃口也不错,午膳用了半碗饭,还喝了一盏山药鸽子汤。”
顾廷烨仔细听着,点了点头,又道:“我今日下朝路过珍味斋,记得你前几日提过想吃他家的茯苓糕,便带了一盒回来,只是如今你用药,不知可否同食?我已问过太医,说是无妨,只是不可多用。”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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