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最后一道葱郁的南疆山脊上,寒风第一次真正扑面而来,带着干燥的尘土气息和凛冽的寒意,与身后湿暖的丛林恍如两个世界。碧瑶紧了紧背上用坚韧藤蔓和柔软兽皮精心固定的张小凡,他轻飘飘的重量此刻却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口。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吞噬了太多痛苦与挣扎的绿色海洋,眼中没有留恋,只有一丝刻骨的疲惫和更深的决绝。转过身,面向北方那连绵起伏、色调逐渐变得灰黄苍茫的群山,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要将所有的软弱都冻结在肺腑深处。
“瑶儿,抓紧娘亲。”她低头,对紧紧依偎在腿边的女儿说道,声音沙哑却异常平稳。念瑶仰起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对母亲的依赖和信任。她用力点了点头,小手将母亲的衣角攥得更紧。
雪球似乎对逐渐干燥寒冷的环境感到一丝不适,打了个喷嚏,抖了抖身上愈发显得蓬松洁白的毛发。焰儿则显得有些萎靡,赤红的鳞甲在干冷空气中失去了些许光泽,但它仍努力靠近念瑶,散发微弱的暖意。这一家人,带着沉重的创伤,义无反顾地踏入了北方的地域。
最初的几天,路途尚可辨认,沿着干涸的河床或依稀可辨的古道前行。但困难接踵而至。最迫切的是水源,南疆常见的溪流在这里变得稀少,找到的水源往往带着苦涩的碱味。碧瑶不得不花费更多时间寻找可饮用的地下水或收集清晨的露水。食物也成了问题,熟悉的野果菌类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耐旱的、口感粗粝的根茎植物和小型沙鼠,需要更精巧的陷阱才能捕捉到。碧瑶原本纤细的手,很快磨出了新的水泡和茧子。
但比起这些,更折磨人的是对张小凡的照料。北方的昼夜温差极大。白昼烈日曝晒,碧瑶需用找到的宽大树叶为他遮挡;夜晚寒气刺骨,她将仅有的、勉强御寒的兽皮尽数裹在他身上,自己则依靠微薄的修为和紧挨着念瑶与双兽来抵抗严寒。每晚宿营,无论多么疲惫,她都会坚持为张小凡擦拭身体,按摩僵硬的四肢,防止肌肉萎缩。她会凑在他耳边,低声讲述一天的见闻,重复着念瑶的趣事,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应。
“小凡,今天看到一种奇怪的花,长在石头缝里,那么干,却开得那么倔强……就像你一样。”
“瑶儿今天很乖,学着自己打绳结了呢……”
“北边的星星好像更亮一些,你说,那颗最亮的是不是你在青云山指给我看的那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无尽的温柔和藏不住的哽咽。每一次擦拭他冰冷的脸颊,每一次感受他微弱的呼吸,都像是在她心上凌迟。“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能听到的,对不对?” 她在心中疯狂地祈祷,那点从朔月之泉得来的、关于“凝魂玉髓”的渺茫希望,是她黑暗中唯一的光。
念瑶变得异常沉默和懂事。她不再轻易喊累喊饿,会努力迈着小腿跟上母亲的步伐,会在母亲寻找水源时,睁大眼睛警惕地观察四周。夜晚,她会蜷缩在父亲身边,用自己小小的体温去温暖他冰凉的手,学着母亲的样子,小声对着父亲说话:“爹爹,瑶瑶今天没有哭……娘亲很辛苦,你要快点醒过来帮娘亲……”
孩子的每一声低语,都像针一样扎在碧瑶心上。她背过身,肩膀微微颤抖,将泪水狠狠逼回眼眶。她不能倒下,她是瑶儿的天,是小凡唯一的指望。
旅途的第十日,他们进入了一片更加荒凉的石漠地带。狂风卷起沙砾,打得人生疼。视线所及,尽是灰黄色的嶙峋怪石和枯死的灌木。碧瑶体内的那丝月华之力,对北方的感应似乎清晰了一丝,但如同风中残烛,飘忽不定,无法提供更精确的指引。方向全靠白日观察太阳,夜晚辨认星辰,艰难无比。
就在这时,天气骤变。铅灰色的乌云从北方天际迅速蔓延而来,气温急剧下降。不等他们找到合适的避风处,鹅毛大雪夹杂着冰粒,被狂风裹挟着,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能见度瞬间降至极低,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刺骨的寒冷仿佛能冻结灵魂。
“找地方避雪!”碧瑶厉声喝道,将背上的张小凡裹得更紧,一把抱起几乎被风吹走的念瑶,在雪球和焰儿的引导下,艰难地朝着不远处一片隐约可见的、似乎能挡风的岩石群挪去。
风雪太大,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挣扎。碧瑶的头发、眉毛很快结满了冰霜,嘴唇冻得发紫。念瑶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小脸苍白。雪球倒是如鱼得水,奋力在前方用冰息凝聚出一小片挡风的冰墙,但瞬间就被狂风撕碎。焰儿的情况最糟,它极度厌恶严寒,鳞甲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雪,行动变得迟缓,发出的热量在暴风雪中显得微不足道。
终于,他们跌跌撞撞地冲进岩石群中一个狭窄的缝隙。缝隙不深,但足以遮挡部分风雪。碧瑶立刻将张小凡放在最里面相对干燥的地方,用身体和所有能找到的杂物挡住风口。她顾不上自己几乎冻僵的身体,先检查张小凡的状况,发现他体温低得吓人,呼吸几乎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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