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那深入灵魂的剧烈冲击,以及最后时刻他意志与魂佩的极致共鸣,仿佛打破了他精神层面的某种无形壁垒。
在他沉寂的识海最深处,一点微弱的、全新的感知正在艰难地萌芽。它无法让他醒来,却让他对外界…尤其是那些针对他个人的、最强烈的信念波动,产生了一丝极其模糊的感应。
他“听”不到具体的声音,却仿佛能“感觉”到…
感觉到城头戍卒倚着冰冷垛口,望着敌营时,那麻木意识底层,一丝不甘的念想:“王爷…还能带我们…杀出去吗?”
感觉到伤兵营里,垂死的士卒无意识呻吟中,夹杂着对他的祈盼:“娘…王爷…冷…”
感觉到李信在计算粮草时,那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焦虑中,唯一的支柱:“王爷…快醒醒吧…信…撑不住了…”
感觉到高顺擦拭战刀时,那冰冷死寂的眼神深处,一抹决绝的守护之意。
感觉到刘玥握着他的手,那无声的泪水滴落时,蕴含的至深绝望与至纯的祈愿。
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城外匈奴大营中,那股针对他的、浓烈的贪婪、杀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这些纷杂的、微弱的“念”,如同星星点点的萤火,飘入他黑暗的识海,虽然无法汇聚成照亮前路的光明,却让他那近乎停滞的“存在”,与这座正在死去的孤城,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刻而痛苦的连接。
他不再是孤立于昏迷中的个体,他的“生”,与狄道的“存”,前所未有地捆绑在了一起。
这种连接,带来的是加倍的痛苦与煎熬,却也在无声无息中,锤炼着他那本就坚韧无比的意志,并开始极其缓慢地滋养他那枯竭的精神本源。
转机,发生于围城后的第四日深夜。
一名负责在西门堵塞处值守的老卒,因冻饿交加,意识模糊,失手将半块视若珍宝的肉干掉入了墙缝深处。他绝望地试图用长矛撬开碎砖掏取,却意外发现城墙根基处,因连日血战震动和严寒冰冻,竟裂开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缝隙深处,似乎有微弱的水声!
他立刻上报。高顺闻讯,亲自带人冒着风雪,小心翼翼地扩大缝隙,发现竟是一条早已被遗忘的、通往城外渭水冰层之下的废弃水道!或许是当年建城时取水所用,日久堵塞,竟在此刻因缘际会重现!
水道狭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且另一端出口必然在匈奴游骑的监视之下,根本无法用于大军突围或运粮。
但,这却是一条绝密的通信通道!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高顺心中成型。
他立刻秘密召见李信和张嶷。
“从此处…派死士潜出!”高顺声音沙哑,眼中燃烧着最后的火焰,“不必去长安,太远!直奔北地郡!寻找周勃太尉大军!告知狄道危局!请太尉…无论如何,派一支偏师,做出东向袭击匈奴后方的姿态!或…多派侦骑,大张旗鼓西进!疑兵!只需让休屠王疑惧,分兵,不敢全力围城!为我等…再争取一点时间!”
李信和张嶷眼中猛地爆发出光彩,旋即又黯淡下去。
“此去…九死一生…即便成功,周太尉…”李信声音颤抖。周勃是否愿意、是否有能力分兵,都是未知数。
“总好过坐以待毙!”高顺斩钉截铁,“人选…从我玄甲卫中挑!伤势最轻,最擅潜行狩猎的!”
“诺!”张嶷咬牙应下。
当夜,三名伤势较轻、精通潜行且自愿赴死的玄甲卫老卒,饱餐了一顿(分得了其他人省下的口粮),携带用血写就的求救帛书和表明身份的信物,依次悄然潜入那冰冷的废弃水道,消失在外面的茫茫风雪与黑暗之中。
没有人知道他们能否成功。但这主动寻求外援的举动本身,如同在死寂的深潭中投下了一颗石子,让绝望的狄道高层,重新泛起一丝微弱的涟漪。
希望,再渺茫,也是希望。
消息被严格封锁,但那种压抑中透出的一丝决绝行动,似乎无形中影响了整座城的气氛。
第二日,当李信再次削减口粮配给时,预想中的骚动并未发生。人们默默地接过那一点微不足道的食物,眼神深处,除了麻木,似乎又多了一点什么…一点认命般的坚韧,一点等待奇迹的沉默。
这种变化,微弱却真实。
而这一切,都化作无形的、微弱的信念波动,持续不断地汇向行辕,汇向那个昏迷不醒的年轻王爷。
李凌依旧沉睡着。
但在那无尽的黑暗深处,那新生的、微弱的感知,仿佛捕捉到了那三名死士毅然潜入水道时决绝的意志,捕捉到了高顺制定计划时冰冷的计算,捕捉到了全城军民那死寂中重新燃起的一丝微弱的期盼…
这些“念”,不再仅仅是飘散的萤火,而是开始…极其缓慢地,如同涓涓细流,汇向他心口那枚沉寂的魂佩。
魂佩那干涸的、近乎死寂的核心,似乎…极其微不可察地… 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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