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的非议如同阴云,虽未直接化作雷霆劈下,但那沉甸甸的压迫感已弥漫在整个雁门关。江辰的应对不可谓不果断,内部管控加强,核心技术壁垒森严,表面一切如常,甚至显得更加恭顺——送往京城的奏报措辞愈发谦卑,对朝廷“即将”派员“协助”之事表示“翘首以盼”、“深感皇恩”。
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
秋意渐深,枯黄的落叶被寒风卷着,在灰白色的“铁壁关”墙头打着旋。一队打着皇家仪仗、盔明甲亮的禁军骑兵,护卫着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迤逦驶至关前。队伍中,一面显眼的旗帜上,绣着“钦命督军”字样。
消息早已通传,江辰率领雁门关一众将官,早已在关门外肃立迎候。张崮、李铁等将领按着刀柄,面色紧绷,眼神中压抑着不满与警惕。孙昊则站在另一侧,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与期待之色。
马车停稳,一名小太监连忙上前摆好脚凳。车帘掀开,先下来的却并非宦官,而是一位身着绯色官袍、面容清癯、神色严肃的文官——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赵文谦。他是此次朝廷派员的明面首领。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却都越过了他,聚焦于紧随其后下车的那人。
此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面白无须,皮肤保养得极好,细腻得甚至有些不像男子。他并未穿着官服,而是一身暗紫色绣金边的锦袍,外罩一件玄色狐裘大氅,手持一柄玉骨描金折扇,虽已是深秋,却依旧轻轻摇曳,姿态闲适优雅。他脸上带着温和的、近乎慈祥的笑容,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流转间,却似有若无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带着一种审视与掂量的意味。
“咱家曹瑾,奉皇上口谕,特来雁门关督军,辅佐江将军,共御外侮。往后,还请江将军及诸位同袍,多多指教了。”他的声音不高,略显尖细,却异常清晰平和,听不出丝毫宦官的跋扈,反而有种令人如沐春风的错觉。
但江辰的心,却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沉了下去。曹瑾!司礼监随堂太监,皇帝身边的心腹之一!其地位远非孙昊这种失势发配的边关监军可比。此人素以心思缜密、笑里藏刀着称,在宫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是真正能在御前说得上话的人物。派他来,皇帝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这已不是简单的监视,而是近乎直接的钳制!
“末将江辰,恭迎钦差!曹公公、赵大人一路辛苦!”江辰压下心头波澜,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曹瑾呵呵一笑,虚扶一下:“江将军不必多礼。咱家久闻将军大名,以雷霆之势横扫蛮族,筑坚城,练强军,威震北疆,实乃国之柱石。皇上对将军,可是寄予厚望啊。”他话语间满是褒奖,眼神却始终在江辰脸上逡巡,仿佛要透过那恭敬的表情,看穿其内心所想。
赵文谦则显得刻板许多,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回礼,目光却已迫不及待地投向关内,尤其是那些新建的、泛着灰白色泽的水泥工事,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探究的光芒。
孙昊此时赶紧凑上前来,满脸谄笑:“曹公公,您可算来了!一路劳顿,快请入关歇息…”
曹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笑容不变,语气却疏离了几分:“孙监军也辛苦了。咱家奉的是皇差,歇息就不必了。赵大人,”他转向赵文谦,“咱们还是先办正事,请江将军带我们看看这威名赫赫的‘铁壁关’,如何?也好让咱家开开眼界,回京后详细奏报皇上。”
“正该如此!”赵文谦立刻点头。
江辰心中凛然,一来就要看核心防务?这曹瑾,果然比孙昊难对付得多。他面上却不露分毫,恭敬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公公、大人,请!”
一行人登上“铁壁关”。曹瑾看似随意地漫步,手指时而拂过冰冷坚硬的墙面,发出轻轻的赞叹:“啧啧,真是巧夺天工。江将军,此物名为‘水泥’?不知是何方仙法,竟能化泥为石?”
“公公谬赞,不过是些粗浅的工匠之术,偶得之,侥幸成功。”江辰应对得滴水不漏。
“哦?侥幸?”曹瑾笑容更深,“将军过谦了。此等神物,若能量产,用于边镇各处,乃至内地河工,实乃江山社稷之福啊。不知这配方工艺…”
“此物制备极其繁复,且需特定地理产出,目前仅能勉强供应雁门关一隅之用。末将已命人整理工艺要点,只是尚不完善,待整理妥当,定当呈送工部与军器监。”江辰早已准备好说辞。
曹瑾眯着眼,笑了笑,不再追问,转而看向关外苍茫的草原:“蛮族内乱,真是天佑我朝。将军可知,其内乱详情如何?能持续多久?我军是否可有机可乘?”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直指军情核心。
江辰谨慎答道:“蛮族内部之事,末将也只是通过零星商旅传闻得知一二,详情不得而知。我军当前当以固守为主,不宜贸然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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