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钱两家的覆灭,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潮,瞬间冻结了黑水县所有豪强的心。往日里与赵半山称兄道弟、在宴席上推杯换盏的乡绅富户们,此刻都紧闭大门,约束子弟,空气中弥漫着兔死狐悲的恐惧与静观其变的压抑。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的冰层之下,江辰却精准地投下了第一块打破平衡的“暖石”。
县衙告示栏前,人头攒动。新贴出的不是催粮催税的公文,而是一份名为《黑水县垦荒授田暨田亩保护令》的告示。一名嗓门洪亮的胥吏,正一字一句地向着围拢过来的、大多是中小地主和自耕农模样的百姓宣读着。
“…凡黑水县在籍之民,无论出身,新垦无主荒地,经县衙勘验备案,即发田凭,永为准业,三年内免征田赋!” “…严禁任何形式的强买强卖、巧取豪夺、利滚利盘剥!设立‘田产纠纷仲裁所’,凡涉田土争执,皆可至该所陈情,县衙将依律秉公断决,优先保护实际垦种者之权益!” “…县衙设立‘劝农贷’,凡需购置农具、粮种、牲畜者,经邻里作保,可申请低息借贷,年息不得超过一成…” “…鼓励兴修水利,县衙将组织勘测,并提供部分水泥、石料支持,各村可联名申请…”
一条条,一款款,如同甘霖,精准地洒在了那些常年被豪强阴影笼罩、苦苦挣扎的中小地主和自耕农的心田上。
人群先是寂静,仔细咀嚼着每一个字眼,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和狂喜的议论。
“三…三年免赋?这是真的?” “永为准业!老天爷,这地以后就真是俺家的了?” “不准强买强卖?还有地方说理?赵半山那样的…再也不能强占咱的地了?” “低息借贷?这…这可比钱老爷那印子钱良心多了啊!” “官府还帮修水渠?用那种…水泥?”
希望的光芒在无数双原本麻木或忧虑的眼睛里重新点燃。他们被豪强欺压得太久,被盘剥得太狠,几乎已经忘记了官府还能带来好处,而不是只有税吏和徭役。
“江青天!这才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啊!”一个老农激动得热泪盈眶,当场就要跪下磕头。
“快!回去告诉咱爹这个好消息!” “俺家后山那片坡地,明天就带着崽子去开出来!”
中小地主们则想得更深一层。这法令,分明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甚至是一条扩张之路!无需再时刻担心被更大的豪强吞并,反而可以凭借现有的积累,去垦荒、去借贷、去发展。他们看向县衙的眼神,多了几分真正的认同和热切。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欢欣鼓舞。
县城西头,孙家大宅。
家主孙满仓和李家家主李守业对坐在书房里,面前的香茗早已冰凉,却谁也没有心思去喝。窗外隐约传来的街头欢呼声,像针一样刺着他们的神经。
他们两家,之前也被赵半山裹挟着去逼宫,虽然最后关头退缩了,但毕竟参与了。这几日一直是心惊肉跳,生怕江辰下一个就拿他们开刀。
“孙兄…这…江大人此举,是何意啊?”李守业声音干涩,带着恐惧,“先是雷霆手段灭了赵钱两家,现在又对下面那些泥腿子…还有小户们如此优厚…他到底想干什么?”
孙满仓年纪稍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眼神里透着商人的精明和谨慎。他捻着胡须,低声道:“李老弟,还没看明白吗?江大人这是…恩威并施,分化瓦解啊。”
“分化?”
“没错。”孙满仓压低了声音,“赵半山、钱茂才就是那只被用来儆猴的鸡。而如今这《保护令》,就是抛给猴子的香甜果子。他是在告诉我们,也是告诉全县的人:顺他者,未必昌,但逆他者,必亡!跟着他定的规矩走,就有肉吃;想学着赵半山搞事,就是死路一条。”
李守业倒吸一口凉气:“那…那我们…”
“我们?”孙满仓苦笑一声,“我们之前站错了队,虽然及时抽身,但在江大人那里,恐怕早已记上了一笔。如今,要想活命,甚至还想保住家业,光缩着头是不够的了。”
“孙兄的意思是?”
“表态!立刻表态!”孙满仓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不仅要严格遵守新法令,还要主动向县衙靠拢!他不是要修水利吗?我们两家联合出钱出人,积极响应!他不是设了‘劝农贷’吗?我们也凑一份本金进去,表示支持!总之,要让江大人看到我们的‘忠心’和‘用处’!”
李守业还有些犹豫:“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彻底得罪了…那边?”他隐晦地向上指了指,暗示着安北都护府。他们之前与赵半山勾结,背后未必没有郭孝义的默许甚至怂恿。
孙满仓脸色一沉:“现在还顾得了那边?县官不如现管!江辰的刀可是真能砍下来的!郭都督再厉害,他的手暂时还伸不进这黑水县衙的大牢!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就在孙李两家密谋如何向江辰输诚表忠心之时,县衙后堂,江辰正在听取周谨的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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