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葡萄牙人的贸易,如同一石投入深潭,激起的涟漪远超预期。那箱以巨大代价换回的西洋书籍和图纸,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将军府特设的“译馆”内,如同沉睡的宝藏,等待着开启的钥匙。然而,钥匙本身——能够解读这些异域文字的人才——却成了摆在江辰面前最紧迫的难题。
通译?那个与南洋土人打过交道的老商人,连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都分不清,更遑论艰深的拉丁文学术着作。指望葡萄牙人主动传授?无异于与虎谋皮。费尔南多船上的那个学者,眼神中的警惕与算计,江辰看得一清二楚。
“求人不如求己。”江辰站在译馆内,手指拂过那些皮革封面上的烫金文字,语气斩钉截铁,“我们必须有自己的眼睛,去看懂这个世界!从现在起,培养我们自己的语言人才,其重要性,不亚于建造一门重炮!”
命令迅速下达:在黑水县及周边区域,招募十至十四岁、天资聪颖、记忆力超群的少年男女,数量暂定五十人。要求身家清白,最好有一定识字基础。消息一出,再次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学番话?学那些鬼画符一样的蛮夷之语?这有什么用?” “好好的娃,不去学圣贤书,或者进工坊学门手艺,学那劳什子作甚?” 许多百姓,甚至部分低级官吏都表示不解。在这个天朝上国观念根深蒂固的时代,主动去学习“蛮夷”的语言文字,被视为不务正业,甚至有些离经叛道。
然而,江辰的意志不容动摇。他亲自拟定了优厚到令人咋舌的条件:入选者家庭即刻获得“军属”待遇,减免赋税,分拨良田;学员本人衣食住行全由官府承担,每月还有饷银可拿;学成之后,直接授予“译官”衔,待遇等同队正(连长)级别!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许多流民家庭和贫苦人家,早已将江辰视为救星,对他有着盲目的信任。报名处很快排起了长龙。经过严格的筛选——考核记忆力、逻辑思维、发音模仿能力甚至心性——首批五十名“少年译才”终于选定。他们大多出身寒微,眼神中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不安。
教学地点被设在“龙骧阁”旁边新划出的一片独立院落,名为“通译馆”,由一队精锐士兵日夜守卫,戒备森严。江辰从缴获的葡萄牙人物品中,找出了一些带有插图的儿童启蒙读物、词典以及一本用拉丁文和葡萄牙文对照的《圣经》(这几乎是对方船上最完整的文本了),作为最初的教材。
然而,最大的问题来了:老师呢?
江辰本人虽然认得一些拉丁文字母和简单词汇,但远达不到教学的水平。他尝试与费尔南多交涉,希望“聘请”其船上的学者或书记官短暂任教,哪怕只是教授最基础的字母和语法,代价可以再付。
费尔南多表面上客客气气,却以“航行日程紧迫”、“学者身体不适”等借口婉拒,其眼神深处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戒备。他们乐于用“无用”的知识换取实物财富,却绝不愿意轻易交出解读知识的钥匙。
“他们不愿教,我们就自己摸!”江辰的倔强被激发了出来。他召集了所有能找到的、与西洋人有过接触的商人、水手(包括那几个被俘后投降的海盗),甚至还有一名早年曾在南洋被西洋传教士收留过一段时间的孤寡老人。
这些人对西洋语言大多一知半解,只能拼凑出一些零散的词汇和日常用语,对于系统的语法结构一无所知。
通译馆的开端,困难重重。最初的几天,课堂上简直是一场灾难。一群聪慧但毫无基础的少年,面对着天书般的文字和发音,跟着几位同样半懂不懂的“老师”,念着歪歪扭扭的字母,发出的音调古怪可笑。 frustration 和迷茫写在每个孩子的脸上。
江辰得知情况,再次亲临通译馆。他没有责备任何人,而是拿出那本拉丁文-葡萄牙文对照的《圣经》和一本带有大量插图的动植物图册。
“看,孩子们。”他指着图册上的苹果图画,又指着《圣经》上对应的单词“POMUM”(拉丁文,水果,引申为苹果),“P-O-M-U-M,这就是他们文字中,‘果子’的写法。再看这个,”他又指向一幅船的图画,对应着“NAVIS”这个词,“N-A-V-I-S,这就是‘船’。”
“他们的文字,就像我们的字一样,每一个符号都有发音,组合起来,就代表了世间的万物。”江辰的声音温和而充满鼓励,“我们现在不懂,不是因为你们不够聪明,而是因为我们刚刚开始。想想你们第一次学写自己的名字,是不是也很难?但现在呢?”
他摒弃了枯燥的语法灌输,采用了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法——“看图识字”。将常见的物品、动作画成图画,旁边标注拉丁文、葡萄牙文的单词和发音(用汉字近似音标注),让少年们死记硬背。同时,他要求那些“老师”,无论对错,尽可能多地复述他们记得的西洋话句子,让少年们浸泡在语言环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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