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站里新来的实习护士频频张望："那位和老人聊天的先生是谁呀？"
她的问句淹没在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中。
一名护士插嘴道：“你竟然不认识他？这可是铜锣湾洪兴社的余哥。"
护士们瞬间 动起来：
"什么？ 分子？"
"骗人的吧？古惑仔还会救人送医？"
"这真的是社团人士？"
"等一下，我好像听见他说要参选议员？"
众人交换着不可思议的眼神。
二十分钟后，主治医师推开诊室门。
"大夫，她情况如何？"关余立即起身询问。
"您太太初步诊断是心源性呼吸困难，已经用药物稳定，目前戴着呼吸面罩..."
太太这个称呼让关余挑了挑眉。
"请务必查清病因，治疗费用不是问题。"
夜深人静的病区走廊，缴费窗口前。
关余在住院单上签字，预付了五千港元押金。
心外科病房内。
"这太浪费了，我要办出院！"小犹太着急地掀开被单。
关余按住她肩膀："医药费我负责。"
"可我..."她急得眼眶发红，"我还不起..."
"那就来我公司上班抵债。"关余半开玩笑地说。
暖黄灯光下，他打量着这个特别的女孩——盈盈眼波里漾着的倔强，与骨子里透出的脆弱奇异地糅合在一起。前尘记忆苏醒这一年，他见过太多明艳女星，却第一次在便利店收银台前被那双颤抖的手攥住了视线。
"要联系家属吗？"
小犹太借他手机拨通了街角杂货铺。电话那头的外婆坚持要来医院。
挂断后，关余按下快捷拨号："阿boy，明心医院急诊楼。"
"你究竟是...？"女孩狐疑地歪着头。
关余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铜锣湾扛把子。"
"少骗人啦！"她抓起枕头丢过去，"哪有你这么爱管闲事的古惑仔。"
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阿boy拎着果篮匆匆赶来。
“余哥，我在外面候着，有事喊我，不打扰你和大嫂聊。”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透着股憨厚劲儿。
“别胡说，哪来的大嫂！”小犹太慌忙否认，她不想牵累旁人，更明白自己身子骨撑不了多久。
“赶紧的！”关余一脚轻踢，将阿boy支开。
半小时过去，小犹太的外婆才匆匆赶来。老人住在东九龙，心疼车钱，一路转乘公交过来。
关余走出病房，和阿boy在走廊外坐下。
“余哥，咱们走不走？”阿boy问。
“再等会儿，老人家从黄大仙过来不容易，待会儿你送她回去。”
“老大心真好。”阿boy由衷感叹。
在他眼里，关余就是个异类。阿boy从小混迹街头，专偷车子，见惯了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却从没见过关余这样又讲义气又心软的主儿。
就冲这个，他死心塌地跟着关余。
病房里，外婆见小犹太没事，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她轻轻拍了下小犹太的手臂：“你这丫头，吓死我了！”
小犹太委屈道：“我也不想惊动你，就怕你担心我，到处找……”
外婆叹气：“我不是真怪你……唉，多亏那位先生送你过来，你要是有个闪失，我可怎么活……”
说着说着，老人眼圈红了。
外婆和小犹太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外婆靠做手工讨生活，小犹太打零工挣得不多，加上时不时住院，日子更难捱。
要是小犹太真有个三长两短，外婆怕是要撑不下去。
“等你好了，可得好好谢谢那位先生。”外婆念叨。
“知道啦，外婆，我会的。”小犹太被念得有点烦。
余孙俩聊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小犹太坚持让外婆先回家。
“你快回吧，再晚赶不上公交了。”
“那行，我明天再来。”
“赶紧回去吧。”
外婆依依不舍地走出病房，一出门却发现关余和阿boy还在走廊。
“关先生，你还没走？”外婆满脸意外。
关余笑着起身：“我正好没事，不急……阿婆是回黄大仙吗？”
“是啊。”
“巧了，我也往那边去，顺路送您一程吧。”
阿婆细细打量着关余，越看越顺眼：“好，真是好！”
关余轻轻碰了下阿boy：“走了。”
阿boy应声：“哦哦哦……”
不多时，三人上车驶向东九龙。
关余与外婆坐在后座。
外婆端详着关余，金丝眼镜、西装笔挺，文质彬彬的样子，愈发满意：“关先生，做什么营生的？”
关余答道：“我在洪兴，铜锣湾那边有个堂口。”
外婆：“？？？”
她脸色差点没绷住。
啥？
古惑仔？
本以为关余是青年才俊，结果是混道的？
真是看走眼了。
活到七十岁，阅人无数，居然还是看错了人。
“今晚多亏有你，不然我外孙女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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